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盗墓]入画 作者:雕栏玉砌应犹 文案君 戏子与入画 一生天涯 都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婊-子的孙女X戏子 老九门孙儿辈的故事。 有人为你化竭了疯狂入妆 倾余生成全个情深不寿 一直很喜欢花爷和黑背老六。尽管白姨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但内心一直坚持着白姨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女人。【捂面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原著向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入画,解语花(解雨臣) ┃ 配角:白姨,霍秀秀,吴邪,黑背老六,白勇,霍二 ┃ 其它:盗墓同人,花爷bg,解语花bg ================== ☆、楔子      长沙,妓院,正午。   懒洋洋的,街上都没个人影。   空气中一股劣质脂粉和事后汗液交杂在一起的恶臭味。   岑二狗趴在当铺门前,对着门楣狠狠的吐了口吐沫,“这世道,老子连裤裆都当了!”说罢,还昂首似挑衅地看了一眼里面稳稳拨着算盘的掌柜。掌柜的闻言头都不抬一下。   “妈的。”   这时对面妓院扭出一个身着艳俗的妓*女。岑二狗盯着她的屁股半响,寻思着刚当的钱是否够他来爽一把。   掂量了一下,又恨的想把里面的人脱出来扇个两巴掌。   岑二狗朝着手掌啐了一口,合着摩挲片刻。就半趴在地上,偷偷用手把自己的左腿折进内,接近爬着爬向了对面。   什么是乱世?乱世就是够格的小人当道,偷嫖赌抢骗。不够格的如他,当了祖宅,当了女人的压箱底,卖了女人和孩子,偷抢没胆量,嫖赌骗倒是一个比一个精通。   还未爬到就听到砰的一声。   是刚才妓*女。   地上一片狼藉。碎了的翡翠手环,跌落的银耳环,倒着尖刺的木片。她发出尖利的笑声,势利又可怖。   “黑背的!我告诉你,白姨已经死了!死了!死透了!”她一脚踩在地面上的碎屑,“她自己灌了药,下面全是红的,血崩。孩子也没了,死在母胎里。啧啧,她也真是命薄,身在窑子里堕孩子,多大的事,也能被她搞得见红丧命,晦气。”   “至于她的破烂货”妓*女瞥了一眼,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带着三分鄙夷,“你看着办。”   “以后你这个疯子从哪来死哪去!滚得越远越好!”   这时,岑二狗才发现妓院的斜对面墙壁上倚这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他盯着地面不说话,对回荡在空中的刻薄置若罔闻。   许久,才缓慢起身,走了。   岑二狗看了场好戏。伸个懒腰,眼馋着碎了的首饰。也顾不着装断腿了,抖了抖腿,得儿着朝着地面扑过去。生怕街上突然冒出个人嚷嚷见者有份。   就在他带着极度的狂喜以癫了的手裹着碎石砂砾撺东西的时候,一双小脚踩在他的手上。   “意外之财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抬头,猝不及防地嘴里塞进个东西,接着下巴被抬高,一按。   岑二狗颤抖了起来。   女人的笑脸在正午的阳光下透过他流血的眼眶看着分外可怖。   “不想死的话,”女人顿了顿,“照我说着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偏暗黑。 明天去上学前的怨念之作。 ☆、眉   戏台后的套间里,灯光昏暗,戏服东一沓西一件的铺散在地上,其上细细密密的丝绸仿佛反射着光,那是柔和,精致的珠圆玉润似的光。入画半蹲着身子,一件一件地从地上拾起来。   “花爷,你也应该换下灯了。”她背对着男人说道。   男人将脸扭过一小半,使另一半俊俏的脸庞完整的映在铜镜上。镜像微微颤颤的,大抵是因为头顶上的白炽灯摇摇欲坠,铺洒而下的灯光花枝微颤,可爱惹人怜。   他提手执笔,开始细细地在眉头勾划,眼梢不知不觉着上一丝散漫。“入画啊入画,这灯光都比你可爱三分。”   “哦?”入画不禁挑起了眉梢,她走到男人的左侧,端详起他已抹完脸定妆后的侧颜。   她微微向下,算行了一个礼,随后开口:“花爷,前几日我看了一部老电影,电影本身且略去不谈,倒一个传闻却饶足有趣。你可不妨听听?”   “无妨。”   入画清了清嗓子,“以前啊也有一位女子这样问过阮玲玉,是否如传闻中那样画一条眉毛要一小时。   阮玲玉笑着说,自己在哈尔滨时,画一条眉毛要两个小时。”   入画顿了顿,“那入画斗胆了,请问花爷画一条要多久呢?”掩不住的促狭笑意。   解语花手丝毫不受影响,   “你是想说人言可畏是吧?”   人言可叹,可冷,可锋利,可刺人,可如熬煮的慢性毒-药,可似播撒在头颅中的种子,最后撑裂而出。   人若处事,当临人言可畏。   无论一举,都是谈资。   就像那从东头王家传到西尾李家的孙家闺女,经期不调找了一声到后来足足变成了私通奸夫,未婚先孕,伤风败俗。   又似那留名的史册,史官狼毫一点一撇一捺间忠臣变逆贼,忠臣父子,君君臣臣,在戏台上轮番上演,咿咿呀呀。   戏言无人信,都言戏子无情,只不过只有戏子看得透。   饶你那丰功伟业,罪大恶极,一张白脸一抹就是一张黑脸。   人言可畏。   大抵是那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真真令人恨不得一剪刀卡嚓一声。   解语花放下了笔,似点头般欣赏了一下,后转过身来直面入画。   “你全身上下就除了那对眉毛尚能拿得出手,其余诸如舌头之类的不如割了。”   眉目如画,也许说的就是那双眉毛能入画的入画。   可婊-子无情。   入画退后三步子,将自己隐藏在昏暗之中。   “就怕花爷您入了化境,到达那人戏不分的境地。”    ☆、寻梦·嘉庆子   世间所有的初遇都不甚了了,捏着眼,怯生生的看着,心底烦着这天,这命,倒也似接受,竟混杂出奇怪的任命感。   这不是前生的仇敌,又素乏平生半面,顶顶也就在这漂浮着的梦中和那传闻中的往事中一笔掠过。   冥冥之中的势安排他们相遇了。   从盘口掌柜的口里得知二十几岁的大姑娘竟然是被亲人卖来的,刚来的时候是个五谷不分,十项全废的学生,孤身走在盘口竟然还会分不清东南西北。解释的原因居然是小时一直都在江南长大,不太会分。姑娘稍显冷淡的回复,隐隐的自尊作犯。   背景倒是清清白白,人生之事简单的犹如向另一端点延伸的线段,倘不是家中出了大事,替那便宜的哥哥还下千万的赌债,这小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悲惨。   可这世间有佛吗?解语花沁了一口那小姑娘端上的茶,心中冷笑三分。茶香溢了出来,飘在他的鼻尖。西湖龙井撒了太多,香气冲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微皱了眉头,解语花出声问道。   站在他身旁近身服侍的少女抬起了头,刹那间,满眼的晦涩不明冲撞进解语花的视线中。   还在揣测些许是为陡生突变的命运自艾自怜的解语花听到:   “白入画,土夫子刀客之后。”   陡然放下的茶盏,四溅的茶水,宣告着千年前埋下的局在这一轮又开始了运转。   “我倒是谁家的少俊”,他有礼地伸出一只手,“你的表现倒比吴家的小少爷好多了。”   入画抿嘴一笑,“不敢当。”   ——————————   三言两语的勾勒尽情描绘了一个故事。   跌宕起伏的描述从“我奶奶说说了那家族名称之后,九门之中必会有人应答。”   “白家没落,只求重金一笔。以当家白入画为质。”   闻言的解语花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沉木中荡着低沉的回响。   “真是好笑,说白了就是把你这无足轻重的人给卖了。”他朝着女子的方向微微抬首。“解家不是收容所,你的价值何在?”   闷声的沉默过后,“无价。”   解语花一愣,思忖这回答是否具有一语双关之深意,对面的人率先发出了突兀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对方笑得身体战栗中,解语花正确理解了无价之意。   无价,无价,无价值。   然后鬼迷心窍的,他发现那能入画的一双眉。   温婉之间似裹挟英气,入画,入画,眉目入画。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这样...开始了? 还在尝试着这文的风格。好像这篇会拗口或者表达不明。 但我只想写一个会撩的花爷。 ☆、是谁家少俊来近远(2)   三月末,一丝丝的垂杨线,糊了入画一脸的白毛,活生生的逗出个喷嚏。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不知名的小镇里的湖石山边,端着不知名的亭。旁边的嵌纹雕栏底下的芍药真是极极艳丽,花开荼蘼了半边天。入画指间夹着陈旧的黑白相片,旁儿是解家的当家。   她朝着远处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将手中的相片递了过去。   相熟的默契背后是四年的光阴,不知是出于一时的兴趣还是被那仅能入目的眉毛给勾去了魂,解语花留下了入画,半是他带着的□□了起来。   不得不说生在江南的姑娘一口软糯的吴语顶和他胃口的,留在身边久了养出来的京片儿骂起人来也打不起样子,倒是阳奉阴违话里藏锋的本领如火纯青。更让人好玩的是高等教育里培养出来的姑娘,管账,逃税,鉴赏文物一件一件学起来就是比别人快一步。解语花曾经问过入画曾经学些什么。   娇小的姑娘甩了甩手头的账本,头也不回的答道:“做□□。”   也许是人家的智商比铺子里的人都高出一截吧。   聪明的人总归不太惹人讨厌,若在加上基本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事,那就更好了。倘若再来些不错的审美,留下来又何妨?   按理说解家的当家不该如此,可他留下的人明目张胆的偷拿账款去贴补她那便宜似的家,虽说不多但也不少,但最后心底算了算还是符合她的价值。不错的交易,仅此而已。   当初她的那句无价倒是谦逊了。   一幕幕的往事在湖光山色之中浮光掠影般过去。接过照片他低下了头。   出乎意料的唬人的玩意。   就是那种整人的把戏。流传着一张黑白照片。画面上是一位着镶边喜服的年轻女子,头上的喜帕还未盖,折个角儿垂在耳边。没有笑靥如花的灿烂,只有深潭般的平静。惨白惨白的双手端放在膝盖,坐在长条板凳上,身后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院大门,门楣高到五六岁的孩子一般还过不了。   整个画面阴森森的。说不出的怪异。   通常底下配上的文字是:   盯着这张照片30秒,然后抬头望向天花板。你会看到恐怖的东西。   唬人是唬人的。通常不过是利用视觉的原理少了一只腿或者多了一只眼睛,或者从身后院子里造成奇异的视觉伸展效果,以达到吓人的目的。至于那天花板,心理的暗示吧。   可对那地底下玩意熟悉的解家当家自然一眼就看出来是这是一家鬼宅。阴气湿冷凝重。   “这……”他皱起了眉头。   “最近这里出了些绮艳的古物,饶是有意思。就比如那镶金边的绣花鞋,和那凤冠霞裳,做工可是一流,是我从小就熟的苏绣。还有,”入画顿了顿,“毒鸩酒。”   “都是些好玩意是吧?爷。”   解语花望向湖面,此时刚好微风吹过,波光粼粼,春-色祥和。   “是好玩意,能入你的眼,自然差不到那里去。”   “哪里哪里,都是些恶心人的玩意儿。可唯一有趣的就是毒鸩酒了。”   入画一挑眉,眉尾扬起划过阳光,就像把一杯毒鸩酒整个儿撒了抛向了远处。   “死了我们不少人倒是真的。”   “所以入画就不得不带爷来瞧一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高铁回家,晚了些。 ☆、寻梦·忒忒令   解家的一行似乎并不着急,解当家的为首率先在这小镇逛了起来。这里有着江南随处可见的河湖,随处可见的戏台和随处可见的姑娘。入画随着他穿梭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乏善可陈。粗制滥造的戏衣,花灯,小孩喜欢儿的玩意们大多是来哄骗游人的。编造出来的风流韵事也早已烟消云散,成了浮在死气沉沉的河水上的漂浮物,随着泡沫一同裹挟着流逝。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着粉红衬衫的他和同站在一起挑选发簪的姑娘交谈甚欢,他为她选了一支玉芙蓉蝶翅的样式,姑娘莞尔一笑,分别前依依惜别,难不让人想到那应景的“杨柳岸,晓风残月”。   暗自的腹诽被伸到眼前的手指打乱,温热的手指在自己的额间一点一抹一匀一移,诧异地扭头一转看到对面商铺镜子中的女子,额间一朵黄梅。   对镜贴花黄,现代倒是用了纹身贴的方式,方便简洁。   “真是一个黄花闺女。”戏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入画自觉地后退半步,扭回了头,一本正经地答道:“明日黄花而已。”   粉衣的男子率先一步离开,情难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引得路边的姑娘驻足而立,就差投掷个瓜果桃李。   “咱不是前生爱眷——”   “又素乏平生半面——”   咿咿呀呀的唱腔在空中晕染开,一派迤逦。   随行的入画终究还是舍不得将额间的花黄抹去,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   街口尚未退下历史舞台的说书人戏法十足:   “客官哎——常言道:黄蜂尾后针,青蛇口中信。可这二者皆不毒,最毒滴——还是那一杯毒鸩酒毒死了一家老小的妇人心唉。”   ————————   其实尚无人能说出个毒鸩酒是个什么宝物,只道是极毒极阴之物。坊间的传言是一户刚娶了媳妇的人家就在成亲的当晚全家七窍流血,暴毙身亡,而新娘不知所踪。有人说喜娘的喜帕盖住了她藏在发间的鸩鸟的羽毛,而后浸入酒中毒害了新郎全家。   新郎家倒是当地的望族,新郎年近六旬,只不过这刚进的媳妇却是一房小妾,豆蔻年华,无名无实。却想出这般损人的阴法子,真真可恶至极。   随后新郎家的远方亲戚前来准备后事,打点的打点,洗劫的洗劫,总而言之,下葬之后入土为安,该走的走了,该散的散了。   林中鸟飞了个干净。   只是这宅子却空了下来。谁都道死了全家恐怕晦气。   后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了。   ————————   照片中的鬼宅自然是在城乡拆迁的大潮中被拆了个干干净净,想要寻觅极其困难。可奇怪的是这一片湖山石边,嵌纹雕栏芍药下,青石板断断裂裂。   这块尚属于未开发的郊区,人烟稀少。曾经的村落拆了个光,卖掉的土地却因房地产泡沫,至今无人来接手。   这次可是解家的当家亲自出马,周围自然围着三五人。不多不少,可以打个下手。当解语花将蝴蝶-刀□□腰间时,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入画。   “想说什么?”   “爷,走好。”   旁人都忍不住扯了扯嘴,但解语花伸手制止了他们。   “这次想要什么?”   “簪子。好看的簪子。”鬼使神差地,她就这么回答了。   “哦,那好。”   这不是第一次入画围观解家下斗,以前的数次她都作为看哨放风的。尽管这次死了几个人,但依照入画对解家当家的能力估计,应该也不算难吧。   直到探到穴,准备下去的解语花真的踏进去一只脚的时候。   入画的眼前似乎掠过了嘴角带着血的他轻声的对她说些什么。   她兀然起身,大步跨向他,半是踉跄地跪倒在地上攥住绳子。   “爷,去不得。”   因为那掠过的话语“等我回来”仿佛带着血。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别说我神棍 我就这么神棍 啊啊啊啊 开篇见血下斗 真是刺激 ☆、那一答可是湖石山边(2)   对面姑娘的眼神里带着惶恐惊吓,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却充盈到溢满。难道看到她情绪波动的样子,让人新奇。可解家的小花爷若是因为这点恐惧就不去下斗,那他如今的地位就无从谈起了。   他温柔地笑了笑,语气酥酥的,就像唱着小曲似的,“乖。”   可绳子上攥着的力道丝毫不减轻,“爷,你相信直觉吗?”   悬在绳子上的小花爷一脸轻松的耸了耸肩膀,“干这一行的直觉有时比经验重要。”   “那你信不信我的直觉?换一句话说”入画直直地盯着解语花的眼,“你信不信我不会害你?”   男人只是动了下嘴皮,离他最近的入画清清楚楚看到了“不信“二字。   大概到了这地位,谁可以信,谁可以不信,真的说不清。   入画承认她有些挫败,可转念一想大不了死后散伙,各干各的,这样想着手里的力道率先松了三分。盗洞里的男人顺势滑下去了几米,脚上借了点力再次停住。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真是好天气。可往下看的姑娘收回了视线。   暗自叹了口气,脚下松了力再次下滑到半途时,又被从上拉住了。   “爷,入画斗胆提醒你一句。毒鸩酒这种东西虽无人说出个是什么东西,但坊间的流言好歹也会存些消息。鸩鸟食蛇,黑鸩为贵。你且小心着。入画就在这上面好好等着,待你速速归来。”   话音刚落就松开了绳子,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一个下去了,身边就留下个打杂的伙计与自己做个伴。   入画瞥了他几眼,瘦弱身子狗腿模样。那伙计眼看小花爷的贴身丫鬟瞥了过来,立马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行了个礼,“入画姐,有啥事吩咐?”   “没事。”   伙计明眼人一下就知道他口中的入画姐心情不好,只想静一静,就懂事的走开了。可不过一会他就被叫了回去,只见入画姐从背包里拿出了包大富翁,招呼他一起玩了起来。   听说小花爷沉迷俄罗斯方块,那他的贴身丫鬟喜欢大富翁,貌似也没那么奇怪了?   ——————————   这是典型了江南的水洞子,江南河流密布,水潮,底下的状况自然不怎样。空气闷湿,还带着不可明说的味道。见了此状,解语花不禁眉头皱了几许。此墓看来价值不大,为何三番五次都有人下去且都没在了里面。   下面的一行人继续前行。上面的人玩着就停了下来,入画随意向上抛着骰子,又伸手抓住。   “入画姐,你可别想着作弊啊。”伙计狄子说道。   “作你个大头鬼。”这次入画没接,任由骰子掉在了草坪上,蓝色的点数一。   “妈的。”低声咒骂了一句后,入画起身从包裹里拿出绳子,一圈一圈地往自己腰间缠绕。   “趁他们还没走远。你,”她指了指栏杆下的一角,“把东西收拾收拾,有用的带上,没用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咱们下去。”   黑背老六的刀永远比思维快,那入画的行动就比狄子的思维快了不知多少倍。   她打开包随手掏出了点不用的小玩意后就背在了背后,脱下了华而不实的衬衫就留个背心,外面加了件冲锋衣。   “你那爷什么都可以抛弃,可这毕竟是我白家的地盘了。”   她已经半个身子下去,脚踩在了壁上。   “半个小时后我哥会到,他给我们放哨。你随我下来。”   “不下来的话,怂包。”   最后一句抛出后她的顶就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斗了。 ☆、那一答可是湖石山边(3)   入画身子软,个儿也小,这身板在一开始潜伏在盘口的时候就被相中下斗去过。不过那都是些平常的墓葬,出来的也就个明清时较为平常的物什,也就一直没出啥大问题。   可以说,下斗的基本功之类的都是在解家打的。解家不养废人,可她朝着全面发展型人才撒开了蹄子跑倒真真出人意料。   入画掏出手电,调好了光线,身后的伙计步步紧跟,眼神四周晃着。突然狄子被入画狠狠地一敲,“你经验比我丰富,你去找他们。”   狄子一愣,之前主动下来时的入画姐怎么变了个样子,那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与技巧呢?   大概这就是欲哭无泪吧。   渐渐得越入深处,入画指点狄子改了几次方向,空气开始弥漫出难闻的腥味。随着深入,入画暗自咋舌,这看似平常的斗的规模估摸着也有半座山了吧?可一直没有碰到解语花一行人,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然后情不自禁地她开始哼起了解语花经常唱的那些名曲,一段一段的,声音压得很低。当身后想起能应和的曲子时,她下意识的欣喜,随后就意识到不对劲。   猛然撒开步子拉着狄子向前跑了几步后转身,手指开大了手电筒的光线,以最大的强度狠狠地朝着对面射去。   空荡荡的,可又不对,似乎身后的墙壁开始颤抖,然后铺天盖地地飞虫起飞,蓄势待发地朝着他们冲来。   入画扭头就跑,撒开了腿拼命地跑,背包晃荡晃荡的响的聒噪,又瞬间被身边的曲子的浪潮给淹没。   敢情这些飞虫会拟声?   此时此刻入画多么希望能有一把火焰枪,朝着身后的飞虫大军一喷,烧个干干净净。   “入画姐!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狄子跑的比入画快,无奈他腿长。他回头冲着入画大声嚷嚷。   “白磷。”入画极为肯定的说道。“小心别沾着它们,白磷在湿空气中约40°着火。如果你不介意一下子几千万只飞到你身上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什么啊,留着口气跑吧。”入画同样无奈,可磷火的色泽她不会认错。   在漫长甬道中,两个人一直在奔跑。可渐渐的体力就不支了,甬道的尽头似乎一直都在远方,等到入画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他们在绕圈。   就像老鼠被放在轮子里一直跑下去。   入画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何要跟着下来作死。   那位爷死活如何,都至少比她手段高明。自己下来又如何,好像是来给别人陪葬。   她慢慢地放慢了步子,而且随着空气中被白磷污染,一股大蒜味袭来,身后因部分飞虫摩擦而达到燃点后燃烧发出的绿色磷火照亮了不大不小的范围。   距离中毒也不远了。   呕吐感也涌了上来。   “这曲子也太难听了吧。入画你说,是不是你先哼的。”   刹那间,入画两个人没带的火焰枪在他们的侧面发出了火舌,席卷着一批一批前赴后继的飞虫。   而入画因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的一刹那就停下的身子被卷入一个怀抱,沾着水的毛巾捂上了她的口鼻。轻柔的声音在耳畔,“你说你不听小爷的话,这次该怎么罚?”   训练有素的伙计再灭完火后,开始喷水。约莫是寻找到了附近的水源。   入画微微侧过头,“爷想怎么罚?”   “暖床一晚?”   在绿莹莹的磷火的映照下,解语花的眼神似乎有些恐怖。入画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惹了这位爷。   “不如爷还是想想先怎么出去吧。”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入画被解语花拉着走起了奇怪的阵法。“怎么这么简单的莫比乌斯的障眼法你还看不出来?”   “入画,今天你的脑子是不是挑水去了?”   “是啊,爷。”   入画一把扯下了毛巾,踮起脚尖,轻车熟路地吻上了对方。末了,勾唇舔舌,眉眼媚的撩人。   “先偿还一部分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嗯... 我在深思。 不过大概也就是这样,入画能陪在小花爷的身边,自然不会简单。 女人在他们那个世界里。 ☆、没乱里春情难遣(1)      在北京的四合院里,那间大院子入画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住进去的。就像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在他身边留下这么长时间。   依稀记得的是当她差不多当上了秘书的职务时,一次因为一个紧要的事故,有文件需要交给解语花签署。他的私人宅院平常人进不得也没法进,她就只好门口的翡翠铺子蹲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逮到了当家,然后利用九点半上班前的时间差,赶紧又跑回去交了回去。   清晨的露水若有若无的挂在她的睫毛上,嘴边叼着解语花塞给她的一袋豆浆。   后来就在那晚上,她便进了他的宅院,进了他的屋子,上了他的床。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顺理成章。   对于日本的艺伎来说,初夜一般会卖给最有潜质的客户。入画对这种价值观耳濡目染。因为平日里的风言风语抵赖不了当年她的奶奶一席旗袍扭着的曼妙腰身勾了全河边男子的眼睛。   汗水交杂中,她迷离着眼,意料之中的疼痛袭来时她甚至有些快慰。她想起了镇上女人骂她的话,“婊—子家的人”。要骂的也不过是比她大了两三轮的中老年妇女,可照样无法抵销她们的男人当年都是奶奶的床上客的事实。   初涉人事的身子情难自禁的弓起来,第一次的青涩在日后的相处中变得技术娴熟,如何挑逗,应和,呻-吟,不过是把从小学来的理论应用在了实践上。大概可以留在解家更长一段时间了吧。   解语花有七间不同的屋子可以睡觉,每天睡一个。后来自从入画来了之后,她住了一间,每到对应的周五,难得可以放纵的夜晚,他便来一趟。第二天的周六,懒懒的赖会床。然后洗把澡,在等入画吹头发的时候他烘干自己的赤-裸的上身。随后他就等着入画穿上衣服,戴着围裙,做一碗江南最常见的阳春面。然后两人慢慢的消磨一个上午。   解语花有时会想,为何独来独往的黑背老六生命中会有一个老妓-女的存在,也许是寂寞的久了,就需要一个慰藉。   就像他一样。   还有他和她上床的时候,没有罪恶感。   ——————————   混乱中唇上的触感同时引起了一段回忆。短暂的稍纵即逝。   微微甩了下头,解语花就安排伙计送入画出去。   他沉着声,询问伙计有谁想出去,想出去的就随着一同出去,不怕死的就继续跟着他往下走。   陆陆续续出来了三四个,站在了入画身旁。   入画抱臂垂眸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她就直直地站在那里,做无声的反抗。   解语花无奈,他走到她对面,手搭在她的肩上。   “等我回来。”   语气一如他往常床上的一般缱绻温柔,听闻后入画猛然间抬头望向他。   原来她之前看到的血不过是光线影响下的猩红。   可她,依旧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再看到些东西。   “爷……鸟……蛇……还有嫁妆……”皱起眉头,之后就被黑暗席卷。怕是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被伙计保护的好好的入画走在中间。   油然而生对自己的唾弃。   阴—道是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   精明如她奶奶,貌似也就这样沦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惨淡啊…… ☆、寻梦·江儿水   后来解语花从伙计口中得知入画出来后见到了她所谓的哥哥。两人相处气氛微妙,处在剑拔弩张的结点。不过他们走到远处交流之后她的哥哥便离开了,离开前他要入画允诺不久之后给他汇一笔不小的钱。   美名曰:“你救你小情郎的报酬。”   可之后墓里的情形,解语花不说,可入画也能说出个三四分。甚至分别前夕他听到的几句呢喃,竟一一与他的部分遭遇对应。待应对过后冷静下来细思极恐,倘若没有那几句字眼的提醒,他能否出来也是个问题。   至于墓中最关键的部分,他不说,她也不询问,仿佛默认了自己的知晓。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如果说之前是恰到好处的调情,那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便是你一招我一招的试探与迂回,真真假假,话里掺话,偶尔低眉顺眼,下一秒就有可能被他捕捉到情难自已的偷瞄。   他自然是不信那怯怯与晦涩不明的眼神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就像他不信□□*会爱上她的嫖客,纯粹的肉体与金钱交易。可他有时会思索,他与她是怎样的关系,一时之间竟也理不清。   他与她都生着一副好相貌,轻薄到稍微一抿就毫无血色的唇以及带着算计与心眼的狭长眉眼。这般容貌曾在北京街头被骗人骗财的相面人拦住过,上来先是一番马不停蹄的恭维,诸如“天生的夫妻相,这般俊俏。”紧接着“命中大劫,可共苦而难享福,不是长相守的命格。”   他颇有些好笑,随意打发了相面人走。而旁边的女人撩了一下头发,低头沉吟:   “长相思,在长安。”   “长相思,催心肝!”尾音随着他的戏腔竟裹挟着凄厉的哭腔。   他那时还不知她对这些都毫不在意,以为那是平常女人的戏码,有些不耐烦,可转眼想到中间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云端如何,她这辈子都不会入解家的门,解家少奶奶的位置,早就钦定了。   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两人心知肚明。   她陪着他在后台吊嗓,看着他上妆吊眉换装,在幕后看着他在台上风流缱绻,唱遍人事变迁,儿女情长,看着他潇洒倜傥,台下姑娘的魂儿一发全勾走。   “生生死死随人愿,遍酸酸楚楚无人怨——”   她喜欢听他唱戏,尤其此支。叠词之妙若声声慢,又平平上上,声韵偕恰而情韵生动。   她也不怕人笑话,第一次听这一折,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并不明白,就是晦涩而充盈的泪意。   “随人愿”   “无人怨”   落幕卸妆,她跟他开玩笑,“如果爷的声带坏了,不知多少姑娘会哭红了眼眶。”   不料一直别扭的他竟放下擦拭的东西,回身正色,对她招手。   “过来。”   她略有思忖,但也乖顺地过去。而后他打开他梳妆台中一阁,取出个顶顶好看的发簪。   并不艳丽甚至无多余的装饰,只不过那颜色润中仿佛浸着血,玉中血,价格不菲。   身子一软,便被一捞,坐在他的腿上,原本的马尾被他悉数放下,感觉到灵巧的手在发间穿梭,耳廓边是绵长的呼吸,痒痒的只会让人身子酥软。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衣衫,轻拢慢捻抹复挑地挑逗,然后一把把她按在台子上进入了。   难以启齿的快感与撕磨间她睁眼看了他一眼。   脸部的红妆都没卸干净。   随即又被顶撞到细细密密的呻*吟溢出,惩罚她的不专心。   玉中血掉落在台上,长发落下。他把手玩弄着头发,嘴在胸前细细啃咬,然后就在高*潮前问了她一句,“入画,你这辈子会不会背叛我?”   入画鬼迷心窍地回了句,“嗯。”发觉有误,急忙随着呻*吟道:“不会,爷。”   她的命就如这场性*爱,是浩渺江中的小舟,飘飘荡荡随着他把持。   他把她翻过了身,抚惯了丝绸,持惯了匕首的手继续游荡,他整个儿身子贴合了入画的背,   一字一顿。   “那好,如果背叛了,你就下至阿鼻地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学前车。 感情的升华与过度篇章。 ☆、寻梦·懒画眉   扮相古雅的圆镜前,入画侧头盯着镜面中的自己,肤如凝雪,唇红齿白,到底是花了时间细细打扮的。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腮红该如何匀,唇又该如何艳丽而不归于流俗,眼尾的风情又如何挑起,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女人毕竟是少数。   她叹了口气,望着上挑的眼线,左手尾指蘸取点腮红,轻轻覆在眼尾,用力,一挑,成了一滩干涸的血迹,眼尾红妆,直直生出了点凄艳的跋扈。   另一只手执起眉笔,思忖了片刻,照着自己的眉形顺路画下去,对镜端详后又尽数擦去。再次抬手时眉笔被不知何时入了室的解语花取走,在一声略惊讶的“爷”中入画扬起眉头,他捧起对方的脸,着笔下去,一气呵成。   依旧是上扬的姿态,然而他总是觉得不满意,再次擦去之后,他这般评价:“还是不画的好,省着矫揉造作。”   入画别过头对着镜面,镜面光滑,上方灯光昏暗暧昧,简简单单的镜面反射中,她看到他的影影绰绰的身影,静静的一屋内,绵长的呼吸都带有调情的意味,宛若凝视的眼眸,陌陌,脉脉。   离开座位直起身子,深红旗袍衬出妖娆的身段,胸是胸,屁股是屁股,中间盈盈一握的是腰肢,领口一枝白梅,她笑语盈盈,“爷,你看这一身好看不?”   “还不赖。”也仅仅是还不赖而已。她又非天生丽质难自弃,还不至于到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境地,装扮过后也仅是尚能入眼。   入画此时此刻倒换了一副样子,仿佛长出了獠牙,血淋淋地在示威,红到滴血的唇瓣,眼尾凄艳的血迹,蔻丹指甲,腰肢处的风情沿着曲线一并显露,她低下身子行了个礼,“劳烦爷屈尊一下白家了。”   盘起的发髻中直直插着玉中血。   ————————————————————   这不是个适宜出门和拜访的天气,日子是白家姨娘定的,入画也改不得。在江南是停留了较长日子,两人重归于好后,解语花就得到了这样一句招呼。   “爷,白姨想见您一面。”   床上的话,亏她还记得清日子。   从车中下来后,滂沱大雨拍打出的水花飞溅,入画为他撑着伞,一小步一小步随着他往前走着。   宅子不大,难得的是园林式样,格局一般,比不了他解家四宅大院。   入画在身旁小声指点着方位,顿了顿之后,神色无恙。倒是解语花感受到了侵略性十足的视线,气势汹汹但又不得不压抑住,他轻笑一声,倘若这能化为利刃,怕他搂住入画腰肢的手早已千疮百孔了。想完忍不住手下移三分,十足的挑衅。   在入画一声似嗔似怨的“爷”中,他们来到了接客的大厅。   不是他的错觉,刹那间身旁娇软的身子硬了些许,随后放松下来,似贴合了上来,他乐得陪她暂且演一出郎情妾意恩恩爱爱的戏码,眼神先是放柔三分,隔着旗袍上好的缎子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挲,轻重缓急轮了一遍。   她吸了一口气,眉眼上挑,带着赤*裸而颓靡的轻佻与勾引。   切磋着段位,一同踏入。   首位的老太头发花白,妆容精致,比起入画来不输一分。慵慵懒懒半躺在红木椅上,玩弄着手腕处的佛珠,一粒一粒拨弄。   她有意无意掀动眼皮,看了一眼相缠的两人,随即眼光紧紧地锁住入画,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入画盈盈笑着,她知晓对方打量探寻什么。   看她是否得体,是否诱人,是否好好地侍奉这位金主,是否迷住了他的身,勾了他的魂。   半响之后,她熟悉不过的暗哑嗓音玩味。   “哦——毒鸩酒,居然在你头上。”顿了顿,翡翠珠子碰撞的声音分外响彻。   “解家花爷倒是舍得。”   “白姨笑话了。”揽住腰肢的手紧了几分。他笑道,“没什么舍得不舍得。你舍得的人儿我可舍不得。”   如欢如殇,哪怕盲眼,心却偏贪看远道的光。   耳边回想起传来一路上伙计促狭的玩笑,不懂“归宁”何意却一口一个“归宁”欢愉地叫着。她想出声制止视线瞥过他戏谑而又温暖的笑颜。   平平白白今日添演三分癫相。   真真是一个情种。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今天考完试了。 啊,查完之前的成绩心态崩了。 更文祈福保平安。 哭。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2)   倒还没感动得一塌糊涂,逢场作戏而已,入画垂下眼帘。再抬起时依旧笑得如面春风,解语花和白姨早已过了几招,她并腿在一旁待客的椅子上坐着,喝了口普陀。   玉中血是毒鸩酒。   否则她也不会鬼使神差地在他下斗前来这么一句,“簪子。好看的簪子。”   他以为她吃味,实际却不是。白家等于无后,下斗这差事入画不行,白勇就更不行。想来想去也只能找个外包。她白家负责引人下去,解家负责出人出力,最后入画再收了回去。   她再次抿了口茶水,倘不是她没耐住中途找了白勇,倒不会拖欠了这么长时间。   “入画。”   她抽回思绪,端坐,“是,祖母。”   “我累了,扶我先回房吧。”白姨似疲惫地闭上眼睛,下达了逐客令。入画起身抚下旗袍,对对面的解语花抱歉道:“爷,不妨您先坐着。”然后扶住白姨的手,刚着手时便是一阵指甲刺入皮肤的隐痛,入画神色不变,吃痛仅是微蹙的眉头,隐在转身而后的背光之中。   江南的雨季,潮湿闷热,空气都仿佛是汩汩流淌的流水,粘稠的汗液不一会就会粘在肌肤上,入画高开叉的旗袍一颤一动,白皙的大腿随着走动隐隐约约。   “你倒是看的起劲。”之前庭院中阴森视线的主人踏入客厅。   解语花笑道,“但好像也不是我一个人。”他反客为主,神色高傲。   “坐下吧。”   ————————————————   进了白姨的居室,民国复古作调。一床一椅一柜一台,床是现在罕见的带顶式样,红木色泽圆润,显然器物被人抚摸出了人气,带着人间脂粉味。入画把白姨扶至坐榻上,随后在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   对镜小心翼翼取下发簪,轻轻放在桌子上。到底有些不舍,难得是自己喜欢的式样。   倚躺在坐榻上的白姨掀开眼皮,冷笑说:“何必如此,他既然给你你就收下。”   “这难道不是祖母想要的?”入画反问道。   “原先是我的,现在既然是他取出来给了你,便是你的。”白姨视线下移,“今日还是你输了。先脱下你的鞋吧。”   入画怔然,似乎想要辩解。被率先开口的白姨打断。   “演什么郎情妾意,还不是看重你一身皮囊。若真在意你,哪会脏了你的鞋。”   出门为配这一身红到泣血的装扮,入画选了一双深红绣花鞋,在室内是小巧可怜,一到室外则被污水溅到了鞋面,脏了,寒意也慢慢渗透进去,只是不知是心还是身了。   白姨嗤笑,“你还急着犯贱上了瘾,绣鞋入水也不嫌黏糊。”   “入画反而觉得是祖母挑剔了。”似不甘,又甚至觉得匪夷所思,但依旧闻言弯下*身子,脱去绣鞋。一双白到病态的脚直直贴合在水泥地面上。冷意从脚底一直往上窜。   对面老太啐了一口,“你还敢还口?”下一秒却仿佛被回忆裹挟了去,微愣片刻。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回忆被飘飘扬扬的大雪埋住了,压得厚实。但只有到了适当的季节,冰雪消融,便会重新萌芽。   “白毛一般的大雪天里一片雪花也未粘上的绣鞋你可见过?”她质问道。   入画摇头。   她得意,“当时还在我的脚上。”   入画不语。她依照老太的吩咐解开了领口,拉扯敞开,露出脖颈。   白姨似乎满意,悠然道:“床上还是个温柔似的人。”   终究是年轻,入画听了之后也忍不住脸颊酡红,脑海中闪过旖旎的春*色,将梅花扣扣上,随手拿起台面上的玉中血,询问道:“这究竟为何是毒鸩酒?”   白姨因年迈而落黄的眼珠盯着发簪,“以讹传讹罢了。不过还是有些厉害的。将鸩鸟与毒蛇的血液融入这玉石。是调情的好物顺带也可下毒。”   她冷笑三声,接着道:“当年我借与那丫头,谁料她还真的狠心且也贪心,毒死了人家一家上下还裹了我的东西潜逃。”   “只不过毒鸩酒哪是可以珍藏的宝贝。怕是被他抓了做了泡制鸩酒的药引。”   “这剧毒之物人用了一次也就罢了。之后尽早摆脱掉为上。入画你可懂了?”   暗哑叙述,白姨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反而带着隐隐的嗤笑。刻薄而自鸣得意。   “懂了。”入画抬手将玉中血插回发髻。“那下一步是哪?”   “西安。”白姨闭上了眼睛,“这次白家怕是伸不了那么远的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她在赶人。   “你出去吧。梳妆台下有备用的绣鞋。”    ☆、游园·皂罗袍(1)   入画终究是有些倦了,出了白家的大门整个人就散了架。在回去的路上她懒洋洋地倒在后座椅上,偏头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雨花四溅,转眼又被抹去。入夜之后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橘黄色的光,映在玻璃窗上如流动的鎏金。她情难自禁地抚摸上去,并拢了腿。   叮咛一声,千百种娇媚在余音婉转间,她低声道:“爷,入画今日累了。”   手顺着旗袍的开叉形状勾勒,解语花头偏向另一侧,“你的哥哥倒是有趣。”   入画掀了下眼皮,不为所动,“他怎么了?”   “我看像是分分秒秒想上了你。”手深入内侧,有继续摸索的趋势。入画伸手按住了骨节分明的手,隔着缎子轻抚,似安慰又似挑逗。   她轻声说:“他小时大致把我当做童养媳了吧。不过,”语气冷峻下来,“我还不是爷您一人的?”   她转过头,手臂顺势揽住解语花的脖颈,凑上身亲吻在他的颈前的喉结上,随之向上。舔舐地亲吻,停在他嘴唇前凝视着他。   认真地凝视他,仿佛要把他脸在她的瞳孔中一笔一画刻下,车窗上汩汩的鎏金汇入她的眼中,刹那,解语花失了神。   他感受到她伏在他肩膀一侧的重量,睫毛翕动惹来的轻微痒意,“愿在衣而为领。”她的唇贴在他的肌肤上,“承华首之余芳。”   “爷,寸缕绕可否有兴趣?”   旖旎春*色散去,落了个真干净。   她的眼眸清醒得冷彻,也倦怠得很。   解语花看着她之前刻画在她瞳孔深处自己的身影幻化成了熊熊燃烧的冷冷磷火。   “除非你给我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码。”   ——————————————————-   回到北京后,入画率先回了她的屋子。去了一趟江南堆积下来如山的文件,怕是要先干上个三天三夜。忙碌能自动略过解家传个满天飞的绯言绯语。   一方说:“我看花爷陪着入画姐归宁,承认她的身份了吧?”   另一方言:“你休要胡说八道,这些日子花爷对她什么态度?冷面如霜,怕是好日子到头。”   在解家处的时间长的伙计则在爱嚼舌根的丫鬟身后沉默不语,他们明白什么都不会改变才是最为正常的状态。   前些日子花爷回京之后,霍家的小姐来了几趟。   谁还会斗得过霍家?   他们聚在一起蹲在墙角,吞云吐雾间互相望了望,随即深呼吸一口烟气。   入画姐是像花爷,可是像又如何?   他们心想:那入画姐的心是石头做的,铁浇铸的,为了不伤心,是的,不伤心。心眼多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什么少奶奶,还不是霍家的。   偶尔入画碰到了解家花爷与霍家小姐,她神色无恙打个招呼,该干的活干,不该说的话不说。分寸拿捏得精当。   凭心而论,入画对霍家小姐看的很淡,除了那古灵精怪的性格与她相性不合,要知道世界上最难对付的人不是你喜欢的人,也不是你仇恨的人,而是你无感的人。   她无恶意,你无善心。   非敌非友的关系大抵如此。   入画顶多偶尔感叹一下命。更多的时候她在思索她能给出的价码。   寸缕绕,寸缕绕,寸缕绕。   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是女儿手中的绢帕也是男儿指尖绕指的温柔。   传言那是苗人的巫蛊,寸缕绕心间,不敢与君绝,若一方负心,则寸缕撕扯勒心而亡。   姑且骗称头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戏精的自我修养 ☆、游园·皂罗袍 (2)   解家西安的盘口出事了。   西安,古时长安。一道古城墙圈出西安的城的中心区域,中间有个钟鼓楼,鼓楼后头拖出一条街。白日里青石铺路,绿树成荫,到了夜晚,摊铺的电灯汽灯一溜烟全部点上,旺季则折叠的桌子往外一铺,往外端着的啤酒烤肉串的服务员停不下脚。   “发现了一座大墓,以规格来看倒像是将军级别的。”伙计们刻意压低嗓音窃窃私语。   “损了解家一半人马。不知道什么什么鬼东西,听说人一到那脚底下就被缠住了,直嗖嗖地牵着人往盗洞里钻。”喝了口冰镇的啤酒压压惊。回想起骇人的场面顿时觉得头顶冒汗,不知是冷汗还是吃羊肉串热出来的热汗。   自然是上报了上头,听说下来了一位高层来看看情况。又有人说那人原是花爷的得力助手,前段日子不知是怎么了得罪霍家的几位少爷,到下面来避避风头。可这高层也太不像话了,自己都在这喝了半个时辰的啤酒了,他定的时辰倒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愤愤不平地砸了下杯底,黄澄澄的啤酒被晃荡出来撒在手腕上,其中一个伙计由于前些日子的人心惶惶耐不住开口一句国骂,惹得对面桌子上一个人啃羊肉串的妹子回头侧望。   伙计讪讪一笑,眼睛却盯着妹子看了几眼。   牛仔热裤加黑背心,脚底下踢沓着一双人字拖,她一个人点了一大桶啤酒桶,笼头下放着个玻璃杯,时不时渴了就接着喝上几口。她朝着发火的伙计那一桌,一共三个人,笑笑:“不来坐坐?”   伙计略有踌躇,但见那传闻中的高层迟迟不来,又有长得不错的妹子搭讪,三个人端着放着烤串的铁盘子做到了妹子的这一桌。   妹子招手叫服务生再送上三个杯子,一一给伙计倒上啤酒后递了过去。   她伸手拿纸巾擦拭一下,嫩葱一样的手指十指交叉,对着一口饮下啤酒的伙计笑道:“说来听听,我是怎么得罪了霍家的那几位少爷。”   “噗嗤”一声,其中一个伙计呛住了。他伏在桌子上拼命地咳嗽,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谁知道下来的高层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妹子。   那他们嘴碎的闲话她岂不是听了一大半?   入画小口地抿了口啤酒,眼神一冷,一旁啤酒桶还泛着咕噜咕噜的气泡,“我在解家都不曾听过那些闲话,怕是你是霍家的人吧?”咳嗽的伙计不知为何,对面分明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妹子,眼神冷的像腊月里的寒风。更为冷的是她话中的内容。   之前半个时辰里他一直把话头从下斗中的骇人场景朝着惹恼了霍家转,技巧还算高超可遇到入画就不太行了。从白姨那学的一手话里有话,这种活儿的祖师奶奶绝对是妓*女。   幸亏她出发前特意叮嘱了北京的盘口总管说先把自己说成是个男性,探探口风。否则还不知能否让她听到这么一出好戏。   她冷眼看着伙计之一板着身体正努力想着什么鬼话,勾一勾手指头示意他上前,心底还真是可怜他脑子不够灵光,难怪也只能在地方的盘口做做制作绯言绯语的角色。   “是我说占了霍家大小姐的位置还是什么?”   伙计急忙还口道:“不不,大抵是小姐你太漂亮了,霍家二少向花爷要你花爷不允。”驴头马嘴拍什么马屁,入画听了都尴尬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她朝着另外一桌的人打了个响指,跟着她下过斗的狄子出来把那伙计擒住,自然没闹出什么大动静。   狄子问道:“入画姐,怎么处置?”   入画沉吟片刻,“先交给陕西的盘口总管,看他怎么处置。”吩咐完后她转过身,拿起玻璃喝了一大口。颇为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解家……变天的前夕吧。   “给我说说怎么个可怖法了。”   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入画不耐烦起来,“你们同时说,谁先打岔停住结巴谁就和那位一样。”   她朝着被压走的那个伙计的方向努了努嘴。   “还不快开始。”她拿起串串,咬下一块肉,外表看来就像个沉迷于听男人吹牛皮的大姑娘。时不时一声“哇哦!”“后来怎样了?”“哥哥们你们可真厉害。”演的活灵活现。   被拖入洞了之后有胆大的伙计从顶上打了个洞,悬挂着在外围看了几眼。   脸部紫青像是窒息而死。手捂住胸口临死前约莫是绞痛不已。   “那倒挂着的人是不是刚刚那个被拖走的人。”入画问。   点了点头。   巧了,霍家的下斗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霍家分两派。一派秀秀,一派秀秀的哥哥们。 秀秀是好的,至于她的哥哥们么。 继续看吧。 ☆、游园·皂罗袍(3)   到底还是义务。不过也是出乎了入画预料的惊喜。无法拒绝的价码,她心中咀嚼了几遍,他自然没那闲情去处理白家的事情,可现在两方倒是开始内斗了,真是让自己渔翁得利。   还真是女人一多,是非就多。过去霍家内耗最大,家族斗争一直很厉害,现在轮到了孙子辈,男人也开始争权夺势起来,不仅如此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明里暗里渗透进解家,入画冷笑三分,看样子也不是最近开始,大致推算一下日期,可追溯到解语花当家。   当时的局势有多混乱,入画可以想象。爷踏着血流成河的尸体走上去,别人道他台上是“解语花枝娇朵朵”,可身着粉红也掩不住冷冽杀意。   娇娥到当家,绝不是一步登天的路。   “喂”   入画抱臂望着窗外,盘口给安排个分外清净的房间,窗外一颗大槐树枝蔓叶茂,知了声此起彼伏,一口古井早已干涸,此情此景于她不过是又一番的断井残垣。   “是我。”她沉声道。   她可以想象千里之外的他此时应该刚从午睡中醒来,今日是周五,是他在她房间的日子。   她听到一声轻笑,还有打到一半的哈欠。脑海中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经过时空的滤镜,也许还有奇妙的化学反应,话在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婉转的“爷”。   解语花想到,另外一头的女人似乎从来没叫过他“花爷”亦或者“小花爷”,一口一个“爷”的,吴侬软语,酥酥麻麻的,撩拨着鼓膜。   “怕是您不得不要来趟西安。”   她浅浅笑。   “价码”她着重加强,“我可找到了。”   她总有打破旖旎在地将俗世撕给你看的本领。炉火纯青。   ————————————————   床畔空了一侧的寂寞在抵达西安的头天晚上消解地干干净净。   罕见的一场大雨,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一同登至那巫山,云雨之后清醒得很。   入画枕在他的臂弯里,轻声诉说。什么阴谋诡谲,什么恩怨斗争,都不是被利益的猪油蒙住了心,来来往往见惯了,很多也不便直说,只得话说到个一半留个半句,让听者有心的人自己去揣摩。   薄被底下的暗抚就如同有些事情同样上不了台面。   一个惊雷撕裂夜空。瞬间屋内亮堂堂的直逼人眼。乱七八糟的画面直直涌入入画眼睛,走马观花地上映一遍。   如火灼伤天涯的凤冠霞帔。   被丝线拉扯着在地面上飞速前进的活人。   以及在墓内阴森森地把手镯抚摸的自己。   尚未褪色的蔻丹指甲刺入解语花的肩膀之内,身子带有后怕的战栗。   她喃喃到:“这次怕不是我要与爷一同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略短....之后的下斗真的不太会写啊 ☆、游园·皂罗袍 (4)   “入画。”解语花唤了入画一声。   在将军墓的墓外,今夜月明星稀,硕大的一轮月亮悬在上空,投射着地面上一片明亮。是个下斗的好日子好时辰。   入画停下在腰间插蝴蝶*刀的手,回头望着他。如水月色中眼眸清亮。   他轻轻地开口:“和我在一起,你得要照顾好你自己。”压在舌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不忍,只是多年来的默契,没有人会比她更懂言下之意。   她也是聪慧,平淡地笑了笑,低头将刀完全插入腰带的隔间中。“好啊,爷。我这种人是最惜命的。”   谁抛弃谁,说不定。   她伸手给已经悬在空中中的解语花,对方拉扯了她一把,前前后后连同四个伙计,由直接开在甬道顶部的盗洞中进入墓中,六个人倒挂金钩似的悬挂在上空。   刻意没有走在地面上,另辟蹊径在墓顶上前进。六个人中只有入画颇为吃力,不是因为柔韧,反而是这样的行进对于女人而言体力消耗甚大。不过前有解语花打头阵,后有伙计托着,夹在中间的她借着解语花递过来的棍子,以墙和棍子为支点,倒也一步一步前进了过去。   有了之前伙计的教训,他们避开了诡异的地面。解语花将手电朝下照了照,遍布金缕银丝,说不出的富丽堂皇穷奢极欲。   入画扫了一眼,低声道:“之前的伙计怕是盗洞开的歪了,刚好碰到了蔓延到四壁上的丝线。说不定会东西会向上生长。”她拿手电随着自己的环顾而扫了一遍,深吸一口气。   基本除了墓顶其余的甬道全部都布满了。   攀到底部的解语花也停了下来。   “你对寸缕绕知多少?”他不回头直接问道。   入画闭眼,沉默了片刻。“这还不是。”她幽幽道,“还要在后头。”   “它可能是任何东西。苏绣的衣裳,刺绣的绢帛,金缕衣,凤冠霞帔。什么都有可能。”   解语花摸索着棍子的一头,“这么说你等于什么都不知道?”   入画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只知道我们能到达最后的主室。”   “其余的……”她话说了一半,指了指甬道底部的石门。“留了一条路的。”   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石门上竟然一丝寸缕都没有。   解语花招手让最后垫底的伙计上前,吩咐了一番。只见伙计上前借助另外三人拉扯的钢丝,一个跟头翻到石门上,后紧紧趴在其上,拿出小刀努力刮取上面的石屑,后转身倾倒在丝线附着的地面。   大松一口气,丝线瞬间被腐烂掉,消失得干干净净。   “太奇妙了。这石头是什么物质组成的?按理对丝线能造成腐蚀那么对人体也能造成一定的损害。”   入画约莫是极品的乌鸦嘴。只见上前的伙计捂住手部,凄惨地嚎叫。   转眼就化成了一滩尸水。   尸水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流向了石门。只见石门缓缓发出沉重而干涩的闷声,慢慢向里打开。   从里面吹来一阵带有桃花香的阴风。   吹得剩下的五个人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通关游戏开始! ☆、斗中(2)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古人常用桃花来比喻女子娇嫩的容颜,人面桃花,相映红,是极妍丽的。而自古以来的中国男人,怕都是想娶一个桃花一般的女子,可世事无常,来年三月,桃花依旧笑着慵懒缱绻不知人意的春风,你心心念念想要迎娶的姑娘却不知何处去了。   这从里面吹拂迎面而来的桃花风,毫无墓地里那种阴冷腐朽的气味,它柔和缠绵,一波一波似拉扯的手牵引着入画向前走去。   入画身不由己地向前踉跄着。她把手伸向依旧伫立在敞开的石门口的解语花。他抬首望了她一眼,眼神不明,随后平视前方。   入画笑了,嘴角仅勾起弯弯的弧度,她转身随着风一步一步向前,风随后开始缓慢地将石门合拢,徘徊在石门处的其余人一并进来。   闻言解家谨慎细致,这是当然。那当家更是一个人精,怀疑埋下的种子在第一个伙计惨死之后捅破了压在其上的石板,慢慢悠悠长出了小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不过是出于过去的专业敏感,偶尔提及一句,就引来了他人猜忌。   好笑好笑。   他们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在前方随着风绕过弯弯曲曲转角,直至被探路灯照亮的空间突然敞亮,正中心的石台上叠放着什么东西。风有灵气般的雀跃起来,它急急地拉着入画上前。   好一套美丽的嫁衣。   红如鸽血,灿如鎏金,更为可贵的是竟然没有丝毫腐蚀,嫁衣红底上用金缕绣着祥瑞的图案,入画看不透彻,她招手让身后的行家上前。   “唐公主嫁衣规制。”解语花仅扫了一眼便得出了结论。   “公主墓?”入画问道。公主级别也有可能是功勋显赫的将军级别。   解语花摇了摇头,“说不准。”   “接下来如何?”   他睨了她一眼,言下之意,我以为你知道。   “爷说笑了。”她转过头,逃离视线。   目前大致处于陵墓的前室,不出预料的在以石台为中心的左右两边是左右耳室。   “大抵放着些玩意,爷不妨先去看看。”耳室一般是用来墓主人生前的用品或陪葬品,估计对推测墓主人身份有帮助。   解语花招招手,站出去两个伙计,一左一右分头走着。耳室的石门轻轻一推,而后入内。大致扫了几眼后随即出来。   “左边是一些梳妆台,漆器之类。”   “刀戟,铠甲,唐三彩,马状。”   入画挑眉,“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就比如那大名鼎鼎的辽陈国公主墓。   看来耳室的东西价值并不如何,倒不如说跟眼前这凤冠霞帔相比,着实是逊色些许。那么寸缕绕便只有可能在主室内了。   ”爷,继续往前吗?“她等着他的吩咐。却在下一秒被他整个儿拎起,左手挑起没有离手的棍子,往入画的脚部送出去。   她的脚踝被红色的丝线一层一层缠绕住。白光一闪,入画抽出蝴蝶~刀往下砍向被棍子挑起的丝线。   纷纷扬扬的落了下去,就像暮春的桃花泣血。可见缠绕之密集却毫无感觉。   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她颤巍巍地盯着解语花的下肢,黑裤上红线缠绕,密密麻麻。   此时此刻他语气倒是轻松,”怕是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语花:谁说小爷不会救你? ☆、斗中(3)      入画心中惴得慌,勉强牵出一丝微笑,可怎么看都笑不像笑,哭不像哭。许多年后的解语花想到,这也许是她有生气表情丰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片段。   后排的磨牙咬得紧,逼着自己不发出恐惧的牙齿哆嗦的声音,缓了口气,盯着男人的脸,语气幽幽,“爷——”   “待会你放我下来,我先割段丝线,你且借助那石台先跳上墓顶。”顿了顿,“之后再拉我上去,好吗?”   “你怕不怕?”   “自然是怕,怕极了,怕惨了。”入画抚着蝴蝶*刀,垂首看不清脸色。“可爷功夫好,不会忘了入画的,是吧?”   桃花风又一阵袭来,入画感到上方手一松,跌落在地面上,随即抽刀沿着鞋底与地面的缝隙一溜烟划过,又命解语花稍微张开点腿,刀至两腿之间,从下往上一气呵成,最后刚好停在个微妙的位置。   咳嗽了一声,立马离开。   与此同时解语花撑棍在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至石台上,随后收起棍子三步并作两步,将自己甩至上空,在空中翻身,立马严严实实地趴在了墓顶上方。   打光过来表示成了,入画看到三把匕首嗖嗖飞向另外三个伙计的位置,切断丝线与地面的连接,然而只有两个伙计成功挣脱逃离出来,另一个早已从头到尾如蚕蛹似的包裹起来,没露一丝缝。   就在入画跳上石台接住从上方伸出的棍子时,桃花风变得凌厉大作,解语花一个持拿不稳,棍子掉了下去,而嫁衣被桃花风吹起,飘飘扬扬浮在半空中,隐隐约约可看见从中蔓延而出的丝线,一根根交叉,丝线上流淌着猩红的血液,暗红,还带有铁锈的腥味,泛着华丽的光泽,血液浸染,连绵不断涌向了嫁衣。   蚂蟥。   好像蚂蟥,吸人血的蚂蟥。   后方被从头包裹着的伙计此刻剧烈地挣扎起来,却是一番徒劳,约莫是血液吸干了濒死状态下,丝线缓慢松了开来,露出个紫红的脸,整个人被放倒在地面上,拖拉着被扯向左耳室。   入画急了,她还没有解家自小练就的功夫,凭空跳上个天花板对她而言难于上青天。上方的嫁衣渐渐舒展开,铺天盖地,遮挡住了视线,视野内只余下头顶上被嫁衣染红的红光。   入画见状随即跳下石台,狂奔着踩踏地面上下绊的吸血丝线,不料桃花风迎面吹来,强大的阻力让入画不由自主地后退,被下落的嫁衣当头蒙住。   呼吸在刹那间停止。   桃花风暂且止住了作妖,一波一波荡漾,从上而下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解语花伸手一摸一撵,磨成了一手纸屑,糊在皮肤上,膈人瘆着慌。   嫁衣上的丝线徐徐收拢,又迅速地缠住入画的手脚,拉扯开,嫁衣随着丝线的动作竖起来,末了,从后往前一笼一合,凤冠合着喜帕垂到头顶,四角落下。   俨然成了一个待嫁的姑娘。   嫁衣如火,身段极美,艳的醉人。   之前四横的丝线当前已经一并收拢至嫁衣上了,解语花从墓顶跳落下,走至入画面前。   深呼吸一口气,心底怕是一掀开喜帕所见非故人。怕是怕,可“可爷功夫好,不会忘了入画的”简直魔怔,女人特有的软语酥酥糯糯,裹挟着他不会忘了她。   终究是用匕首小心挑开了。   他看到泛着血的丝线绕在女人如雪的脖颈上,活生生形成了一个项圈。   入画愣在当下,许久之后缓了过来。   “这墓没有女人是进不得的。”   “鬼婚。” 作者有话要说:  小花:你没嫁给我倒是先要嫁给一个死人了?嗯? ☆、上邪(1)      入画抬手掀起喜帕,慢条斯理地折角放至凤冠上,嫁衣合着丝线贴在肌肤上,她一声嗤笑,“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位痴情郎。”   陵墓规制简单,不显繁琐,因此再往前走便是主室。里面一般放置有价值的陪葬品和墓主人的墓志铭,她寻觅的寸缕绕估计也一并在那。   她率先往前迈出步子,席地裙摆摩挲地面砖块,不出几步,左手手腕自后被一把抓住。   她侧头。   墓中昏暗,什么都朦朦胧胧,看不清摸不清搞不清。她好心出言提醒,“拿开了吧。小心蚀了你的手。”促狭刁钻,尖嘴伶牙。前一阵结下的梁子现世报。   终了又转头,语气平淡,“你是人戏不分,但我分的清楚。”入画凑上前,拿宽广的袖口为两人拦出一片天地。踮起脚尖轻啄了一口,望着对方的细眉长睫,轻声道:”我能保你平安出墓,可出了之后你还是之前那个花儿爷,该你干的事不要手软,该你争取的东西也一并夺了过来,躲不过的姻缘你且接受了过去。”   她轻笑,再次吻了上去,勾舌挑唇。   我没那的福气。绕在舌尖呼之欲出最后还不是压了下去,妥妥当当。   当入画放下袖口时,脸颊微红,她绵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身走向正室,决绝而又颓靡。她等着妖邪的气流在墓中再次成型,前赴后继地涌向石门。   着实精妙,真不知是何种奇淫巧术。石门中央的锁孔组成了笙箫。“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大致取用此意。风一股股穿过锁孔中的空洞,耳畔奏起笙歌伴着解语花断断续续的哼唱。入画真有一种自己要出嫁的错觉。   门终于徐徐打开。   双手合于身前,中间夹着利器藏于衣袖中,入画婉约欠身行了个礼,“得罪了。”   礼节还是要尽到。   再抬首后入目皆是触目惊心的红。主室内的墙壁是纯正朱砂染成的朱红,墨笔为线,勾勒出了四周的壁画。红与黑,说不出端庄诡谲。   轻嗅一口,浓重陈旧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正中央放着两副石椁,从体型上看一大一小,互相依靠在一起。石椁前各有石刻墓志铭,朱红砂岩为底,入画走上前依稀辨认出是阴刻篆文。   “故骠骑将军与桃花公主墓志铭”   “骠骑将军谢氏,乃昔骁勇将军谢公义子。幼微贱,而豪直,好武艺,少逢贵人,引荐于昔谢公。谢公怜其身世,纳为义子。弱冠年,夷人来犯,骠骑自荐领缨,大拜北夷,上深感其功,封侯赐号骠骑。公主姓李氏,号安乐,因容婉约秀丽,似三月桃花,上悦之,故别称桃花公主。北夷败北,欲与我朝结为秦晋之好。桃花公主深明大义,愿以身和亲,以保边疆安宁。上虽悯其孤苦,然深感其心。后年余,桃花公主上北,骠骑将军护之。”   之后的篆文被杂乱无章的刀刻抹掉,难以识别。   “按理桃花公主不应出现于此墓中。”入画抚额思索,感受到衣袖出的拉扯,入画视线从墓志铭中转移,随着解语花的打光移走。   “你看这幅,应是桃花公主与骠骑将军相好。”解语花将手电投射至壁画上妙龄女子手中,绢帛手帕上清晰可见“上邪”二字。   入画轻咏:“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乃敢与君绝!”热烈生勇,执着缠绕。“他们私定终身。”   解语花点头,而后打光至第二幅。女子盛装跪在地,上方皇帝背后有后妃奸笑。下方一侧的男子面色震惊心痛,手指直指跪倒在地的公主。   线条粗犷简约但表现力极强。解语花道:“公主因盛宠被后宫排挤,约是失了宠,做了和亲公主。”   入画不语,转向第三幅。女子出嫁,嫁衣艳烈。风儿作怪将女子手中绢帕吹至马上男子手中,此处给了个绢帕特写,“我愿与君绝。”寥寥五字,道尽世间荣枯,恩情了断。   第四幅终了,入画呼吸凝滞起来。   男子将一镯子佩至女子手腕,轻抚安慰。女子垂首哭泣,默默不语。   寸缕绕!   入画猛然将头转向小的石棺。   石棺顶被悄然拱起,更多更密的翡翠绿丝线宛如触手朝着入画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是来自于小曲儿的上邪。 但这绝对不是一个纯爱故事。 ☆、上邪(2)   “压住它!”入画急急喊道。幸存至今的两个伙计听后立马跃至棺顶匍匐下去,略有些效果。腾在空中的丝线本欲继续前进然而被人拽住尾巴似的后退一缩。   入画提起裙摆转身小跑起来,却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后方的解语花顺势拉了她一把,揽住她的腰。他感受到嫁衣上的丝线开始不安分起来。   入画回过神望向她之前踉跄的地面,一条红绿交杂泛着幽幽光泽的丝线横在地面,眼尾一扫,丝线从主棺顶盖与棺壁中牵引出来。脑子中灵光一现,她喊道:”快看下大小棺之间是不是有一根线连着!”   话音刚落,不等伙计看了没,身后飞出一把匕首,直直插*入两副石椁之间,所至之处只闻匕首与地面撕扯的声响,中途,略有停顿,而后停了下来。   刹那间所有的丝线都狰狞起来,其中一个伙计一个匍匐不稳掉落下去还没来得及撑地反弹,就被丝线来了个穿心。   入画瞪大眼睛看着血液汩汩从心脏处流出,丝线品尝到了血液越发疯狂起来,它们转移了目标朝着穿心而亡的伙计扑去。身后的男人利用这个空档随即抽身,跃至石椁之间,张腿而立,用细长的棍子往下伸去,一挑一起。   入画看到的诡异丝线被拉扯而出,解语花反手一刀直接割断。   全部的丝线瞬间失去了生命力,就像一下子失去了供能系统,颓然落下。   而入画呜咽一声,凤冠滚落在地,她伸手拼命想拉扯开脖子上缠绕而成的项圈,丝线刺透了脖颈上的肌肤,从里面进一步吸取血液。仅存一点意识,心一狠,入画直接拿出蝴蝶*刀侧身把刀片挤进去,而后刀背对向皮肤,刀刃对着丝线,将刀身挺起。   割断了。   来不及欣喜,入画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残余的丝线,见状赶来的解语花用匕首将入画身上的嫁衣划成条,火红的衣条纷纷扬扬落下。手法眼花缭乱只知迅疾狠厉,末了,他舒了口气,扔下匕首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真真是百感交集。入画想到。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如此濒临死亡。她情难自禁伸手抚上了自己还在流血的脖颈,所幸没有伤及动脉。   那一刹那命若琴弦,死亡随之而现,生命却是湿漉漉的,闪着微光。   ”没事了爷。“她柔声说,头轻轻放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手却抵在胸膛,撑手挣脱出来。   她脚踏一地衣屑,来至较小的石棺前。和另外一个伙计一起共同撬开了顶盖。   “我道是什么痴情郎原来是个自私自利的负心汉。”她伸手进棺内抚摸一截白骨上的手镯,将它从白骨中剔出,取了出来。递给一旁的伙计。“好生包裹着。”   而后她调亮了手电的光度,“一,二,三……六。”六个头骨,全是女性。   入画嗤嗤笑着,“娶了六房妻子。”起身来到主棺前,啐了一口。   “演什么情深意浓!”   解语花皱起眉头。   “我看那谢某人怀恨在心。”入画手直直指向第四幅壁画,“寸缕绕是根根细线缠绕而成的手镯,吸食人血。他得不到桃花公主的人自然别人也别想得到。”   “估计这墓志铭的最后……”入画扑向刻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咯咯笑,接近魔怔。   ”自古人虽皆有死,桃花公主太夭年!”   故事的经过已经无从猜测。但桃花公主死了,死在她最美好的年华,死在她心上人的手中。什么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哄骗着痴男怨女,不不,痴傻女子,飞蛾扑火般向爱情献祭,为薄情寡义的男人献出生命。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情义忒贱,不如死后的不朽与永生。   入画平静些许,“之前我看到那根线就想也许是主棺与副棺是一套子母棺,通过丝线连接。子棺内放置寸缕绕,死去的姑娘是被献祭的。以她们的处女之血。”   “估摸这寸缕绕有防止尸首不腐的功效。”她又咯咯笑。“大概打开这石棺,我们就能看到穿着金缕玉衣脸色红润的骠骑将军了。”   解语花一把拉过入画,夹住对方的下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入画眨眨眼,“我没什么意思。”   “只是希望这世间男子不要像骠骑将军一般心胸促狭。恩断义不绝,好聚好散不行吗?”   下巴处的力道加重,“你为何执意想要寸缕绕?”   入画挑舌,一口含住移至唇上摩挲的手指,眼神挑逗,末了放手指出来,勾出银丝。   “闹市一路过,沿街落人头。”她瞪大眼睛,“你以为黑背老六的刀是凭空练出来的?”   “而且,”入画踮起脚尖,唇贴在对方的上,用唇语道:“还要多谢了霍家老太。可惜这东西邪佞的狠,怎么也不能给她。”   璀璨一笑,“我的爷,再教你一点。人是会变的,越老越易。”   两人舌尖终于触到,纠缠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都是戏精。 戏精日后有苦头吃。 入画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是受白姨影响。 清醒是清醒,也是个醉梦人。 到这里差不多一半就结束了。 下面则是生生死死随人愿了。 以及这里是我的花爷。 他不是吴邪眼里的花爷。 他不傲娇,疑心重,家族重于情感。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九门中总归是一方负了一方。 ☆、惊梦·山桃红   要不是还有伙计在场,俩人也许就真的当场做了起来。   先是扒了骠骑将军身上的金缕玉衣,入画还端详了一下她一口一个谢某人的长相,评价“一看就心术不正”,接着用了一路的雷*管。炸完大棺后小棺,炸了几重石门,炸出了盗洞,简单粗暴地出来了。   最后入画站在盗洞口,往下扔了一大包炸药,只听“砰砰砰”的几声闷雷,一切都掩于黄土之下,一笔勾销个干干净净。   回去后的几日,西安的盘口与外界彻底隔绝,在这几日间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入画同一时间收到来自北京的财务报表,多了些无足挂齿的费用,名曰:遣送。   合上电脑,入画伸了个懒腰。食指指腹与指甲的交界处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敲打,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其位,谋其政,为其主。怪不了谁。   要怪只能是欲望与悬念。   两者的结合总成产生刹那即逝的强烈美感,亡命天涯亦或者某些时刻。   留在西安的最后一天,解语花依靠在浴桶壁上,眯眼朦胧间只觉反常,她伺候得很好,直接而来她坐上去的过度主动营造而出的悬念挑拨出强烈的欲望,一一被满足,或者说她在满足她自己。   飞光飞光刹那而逝,宛如流水。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情难自禁处他忍不住哼唱起,扶住入画的腰,齿儿轻咬。   她一恼,倒也激烈起来,好在水儿温柔,抚了肌肤,缓了劲儿。   咬字断断续续,她问道:“爷,你猜我最爱牡丹亭里哪段?”   不待他回答,她倒是急急唱了起来,不标准但还算有模有样。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之后伏在他肩头笑得孟浪。   一个起身,她道:“我就是个大俗人。”一个落下,“看戏时就想到这儿就够了。之后死了就死了个干净,什么还魂真是弄巧成拙。”   许是对方不赞同,入画感觉胸前一阵隐痛。她似不服,”我就是不信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都是唬人的。“为了辩解她咿咿呀呀哼起了《铡美案》,随着细细密密溢出口的呻*吟宛转悠扬,饶是风情。   末了,她叹了一口气。“无趣的紧,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男人负了女人。”   他奇了,将她推至另一边的桶壁,围住她问道:“你想看什么?”   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入画回答:“不说自愿为娼也要好聚好散。”   瞬间攻势逆转,她被顶得声声软,却一口不肯松讨饶,咬紧牙关。   他附着在她的耳边,轻吻含住,呢喃耳语。   “我知晓你是为了寸缕绕付费。”顿了顿,重咬一口,“婊*子。”他骂道。   身子一颤,不堪忍受,她手转而紧扣他的脖子,瞪着他直接回道:“戏子。”   手指颤巍巍直直指着他。   “戏子就是多事,婊*子又不想从良,你演个喜我爱我,演个成全你自己的戏码,逼良为娼,劝君从良的把戏你全占了!”   身子一沉,全部浸入水中,待到憋不住气的时候钻出水面,长吸气。   “世间男的哪个不是陈世美。”   她抱腿浮在水中,“爷,你就放入画走吧。”我不想沾一身腥气。   依旧被揽回去,迂迂回回,你躲我藏至忍无可忍,双方都攻了,迷上了孟浪。   醉生梦死间,她听到。   “好啊,入画。”背因为抚摸而颤抖,“有始有终,回京了结了西安的事。”   他终究疲软了,“拿了寸缕绕走吧。”   “你终究是忒看的这韶光贱。”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说这段床戏我卡了许久终于熬出来了。 戏精绝情起来比男人绝多了。 ☆、离魂·集贤宾      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   回京后,入画先是处理了一下滞留下来的文件,秘书还没新招,她临时从下面选了一个伶俐的,这几日教了她一些常务工作。偶尔空下来的时间她大致清点了下自己的财务,不得不说,解语花待她不薄,光是古玩首饰她就可以收满一个梳妆台。   最后,她还是只取出了毒鸩酒与寸缕绕,用备用衣服裹住,放进了背包。   空空而来,不能算是满载而归,倒也值了。   解语花倚靠在门框上,向里望了一眼,抱臂淡淡道:“你全拿去了吧。省的我到头来全扔掉。”   入画侧身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有所指,“我只要心头好。”   解语花一愣,几步走上前,擒住入画的手,腿扣住她的膝盖,将她顶在台面上。   “你有什么资格怨我?”   利用的是你,要离开的是你。   入画别过头,身子僵硬,“入画不敢,一切都是为了爷好。”   看出对方的抗拒,欢爱也一并拒绝了,气的够呛,答应之后强留的事情他也万万不会做出。   甩出手腕,他直身,“最后一件事,打扮正式点,随我去新月饭店。”   “饯别?”随口一问。   他冷笑,“自作多情的很。一次拍卖。”而后从西装内取出一个檀木盒子,“用这个。”   一对流苏耳坠,中间嵌一块白玉,垂下翡翠流苏,看得出是寸缕绕的丝线。   入画合上盒子,置在台面上推了出去。她知晓他要送她。   “太贵重。”   解语花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没法子只好亲手为她别上,服了软。   “袅晴丝。”他说道。“春日的阳光。”   他喜江南的春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可更爱春日的阳光,缠绵依恋处处是温情,能把严寒暖化。   哪怕她是寒冬,是冰棱,是刺骨。   “今年花胜去年红……”他的手指由她的耳垂往下轻抚。   “明年花更好。”入画笑着说,“请君多采撷。”   耳垂一阵疼。   ————————————————   入画一身素白旗袍,配上袅晴丝,和解语花并排走进新月饭店,她婉约地笑着,和迎面而来与解语花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   中途碰上了霍家二少,他神色无恙,走上来和解语花握手言语,谈笑风生,入画在一旁心底暗自叹服,这双方的演戏,一流。   霍二一双微醺桃花眼盯上了入画的耳坠,啧啧称奇,“花儿爷真是舍得。袅晴丝,情丝。剪不断,理还乱。不过”他眼角一挑,邪气的紧。   “入画还真是一个美人儿。相配相配。”   男女皆眉头微蹙,自然谈了不下几句就与霍二告别,来到三楼。只见还在招呼前面三个人的伙计立马脸色一变,切换成谄媚的模样,走上前:“小爷,老位置?”   解语花点点头,却停了下来看了看前面的其中一人。入画有些好奇,凑上头也看了一眼。   懵懵懂懂的吴邪有些丈二摸不清头脑,他与那穿着粉红衬衫的人两两相看,越看越眼熟,越看越意外与迷糊,然后转眼转向了一旁的女人。   依旧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迷糊,末了他一拍脑袋,试探性地喊了一口:“白入画?”   入画倒不算意外,点了点头,转头向解语花介绍道:“大学里建筑社团的社长。”   吴邪有些惊喜,想不到还能在北京碰到大学社团同学,不过他看了看入画与那分外眼熟的男人,再看了看入画的装扮。   天啊!他眼珠子转起来,却还是硬生生逼着自己什么异样都不表露出来。   入画微笑,她自然猜到了吴邪在猜想什么,不过倒也罢,对方一向温和尊重女性,他猜对了也不会说出来。   来回于各种高档场所作陪的高级交际花,或者高级妓*女。   还真像。   她道一声“走了“便拉着解语花离开,吴邪心想也是,这情形搁到哪个姑娘家肯定会尴尬,于是摸了摸鼻子随着伙计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进了花爷的老包厢,入画被他一把揽住。她挣扎片刻,”怎么了?“   “他是谁?”   “我不是说了么。”入画回道。   “不,我是问他叫什么?”解语花对于男人的面相分外熟悉。   入画避重择轻,“你吃味啦?我倒是觉得他身旁那个什么话都不说的男人好看。”溜出禁锢,她一把坐在藤椅上,翘起二郎腿。   “爷,现在我可自由了。”   之后她约莫有些后悔,不过即将可能面对的厮磨被一盏在大堂中亮起的灯给制止了。   双方皆有些意外,面对面连吻都忘了接。   末了,入画噗嗤一声笑出口:“看来我运气不错,临走前还能看一出点天灯。”    ☆、离魂·鹊桥仙(1)   之后吴邪三人大闹天宫的混乱入画作壁上观,而解语花则跳了下去维持场面。   入画在上头看的够了,便走出包厢来到安全通道处,一路上十分顺畅,估计所有的人手都跑去大堂。她暗想,还真要多谢吴邪那三人了。   从后门出来前她随手捞了一件约莫是伙计的风衣,便宜货,裹在身上。随后来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汽车站。”她道。   一路上闭目养神,到了目的地她掏出风衣口袋里的零钱递了过去,然后踏出脚着地。在人来人往的汽车站随意溜达几步后,她来到拿着她之前寄存在别处的背包的男人面前。   “哥。”她喊了一声。   男人最后吸了口烟,扔在地上不顾四溅的火星,脚底碾了碾,脸色阴沉,出言讥诮:“非要祖母病重你才舍得回来?”   入画闻言面无表情,只是径直走向他夺过包转身就走,不出几步自后背被白勇一把抱住。她剧烈挣扎起来高跟鞋拼命踩对方的脚,边骂道:”没宁教,没宁养,没心,没肺,没伦理!“   白勇倒也不言语,入画只闻到一股冲鼻的烟味袭来。解语花是不怎么抽烟的,她也不喜烟味,一下子粗糙而强烈味道让她忍不住蹙眉。   ”我不动你,只要你别再走了。”男人嗓音沙哑,胡须搁得痒痒的。   入画剧烈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到底在外吃苦头了吧?“白勇圈了一下入画的腰,只觉比上回在白家目测的还要瘦削,他自嘲:”谁会把我们当正经人家?表面风光背后还不是暗搓搓地损你阴你玩你。“   还是小时候,入画和白勇上小学,白勇发育的快个子高没人敢欺负他,倒是入画。不能说童言无忌,否则也无从而来的人之初性本恶,同学约是听了家长们的告诫,听话点的自然而来远离了白家兄妹,熊一点的则带头欺负起了入画。   白勇见一次则打一次,哪怕被一群男生围攻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也绝对把入画牢牢地护在身下。那时便透知人情冷暖。   你高贵,他们背地看不着你,你卑贱,他们明面看不起你。   白眼还算温和,就是没人把他们当正经人家。长大后白姨不是没考虑过正常日子,不是没愁过两人姻缘,女方或男方一了解白家背景则立马翻脸,兄妹俩落了个清净。   ”我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了,也不再赌了。“白勇抱着入画,贪恋呼吸她颈上的香味。   ”我们白家就这样,以后也这样过下去吧。”   “回家吧,入画。”曾经的混混接近哀求。   许是那句“谁会把我们当正经人家”触动了心弦,又或者是白勇的誓言,入画心软,“嗯”了一声。   白勇欢喜到把她抱起来原地转圈。   ————————————————   入画与白勇一同跪在白姨床前。老太足够老了,行将就木,油尽灯枯。入画望着她感觉恍如隔世。记忆中她永远是风情万种妆容得体的妓*女,鲜有她搞不定的男人。现在容貌却早已枯萎,皱纹千沟万壑,皮肤因为缩水而疲软无力地瘫合在头骨上。   她闭眼不言语,似乎不愿意接受自己如此惨淡的面容。呼吸断断续续,入画此时只想到一词:苟延残喘。   “东西带回来了吗?”跪了三日,今日白姨似乎有了些力气。   入画点点头,然而意识到老太已无气力转头看见了,便出言”嗯“了一声。   白姨发出一阵连续的咳嗽,吓的人心肝儿直乱跳,像是把喉咙咳废了般,最后清了清喉咙。   还算有力。”既然你们都在,那我就说了吧。“人老珠黄,直直盯着床顶。   “房子和现金积蓄全部留给勇儿。”   “我的所有首饰连同这两件东西死后全给入画。”   她后半辈子所有的安稳与柔情都一并给了白勇,着实偏心得很。可惜养成了一个除了打架斗殴啥也干不好的男人,真不知还该怪她重男轻女偏心,还是该感激她。入画垂首听着。   白姨不满毫无声息的两人,她之前禁止他们哭,也禁止他们嘘寒问暖,这番倒是怨起他们的沉默。矛头自然永远对着入画,“入画你可有不满?”   “不敢。”   “那好……”她再次喘了一口气,“我要你发誓:此生保你哥哥不受穷困潦倒落魄之苦。其余的我知道你也管不了,但这一点你要答应我!”语气接近凌厉,“否则我做鬼也放不过你。”   白勇自尊受到挫败,急切似辩驳,入画伸手按住了他,乖顺回道:“我发誓。”   “很好……很好……”她喃喃,语气放柔,“勇儿你先出去吧。”   “留入画给我梳妆。”   入画继续留在屋内,白勇出去后,看见入画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心里明白是谁,当然不快。他打开手机只见一条短信。   “今日我易容居然被识破,大概是因为我照着秀秀的脸想着的却是你的身材,你的胸,腰,臀……”   露骨的很。   白勇敏于自己无能,比不上九门孙儿辈最有出息的一个,又愤于他与入画的关系,又嫉又恨,嫉恨真是顶顶精当的词。   滑指删了个干净,啪嗒一声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就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部分。 白姨发家史(并不 真的好喜欢浪子与妓*女的爱情故事 ☆、离魂·鹊桥仙(2)   屋内,入画依旧笔直地跪在地上,静静等着白姨下一步吩咐。   时间此刻度秒如年,呼吸接近停滞,却又被老太突如其来剧烈的一阵咳嗽打破。   床上的老人抬手制止入画上前,她别过脸,尽量遮挡住自己残朽的脸,“去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起身接近踉跄,入画微弯身揉了揉膝盖,来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有些震惊。   静静摆在抽屉中的是一根装饰华美的烟枪,旁白是用玻璃盒子装着的鸦片膏,上面摆着烟签。   “那是上世纪的东西了……没舍得扔。”沙哑的声音突然想起,入画端起烟枪的手抖了些许。   “给我吧。我要跟你说些事情。”说完又是一阵咳。   入画在梳妆台上打开顶盖,用烟签挑出部分烟膏,放入烟枪。伸手往里一摸,摸出盒火柴,“哗嚓”一声点火。   她盯着烟枪里冒出袅袅白烟,屏气注视着细小的白色颗粒在空中凝结下落旋转,后转身走到床边递给了白姨。   老太迷恋地深深吸上一口,吞云吐雾间脸色红润。鸦片有止咳的功效,然入画明白她怕是回光返照,时日无多。   “我看到他了……”白姨眼神迷离,喃喃自语。   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她已经完全迷失在其中。   ———————————————————   长沙妓院,白姨和几个姐妹围坐在八仙桌,闲着无聊嗑瓜子。   女人间的话题总是那么几个,“妹妹你今日的妆面可真好看,能否教教姐姐?”或者“那个顾客真是可怕,把翠衣搞得下不来床。”白姨也是其中之一,俗人,白日里睡至晌午,午后懒洋洋地和姐妹们扯嘴皮子,到了傍晚梳妆打扮,晚上干活营生。   今日傍晚,来了个叫花子式的人,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衣,头发一缕一缕垂在头上。姐妹们自然嫌弃的要死。   你说好笑?凭啥好笑啊?只准你们男人对我们妓*女评头论足,我们就不能对顾客挑三拣四了?嗯?   是啊,到最后我们还不是跟了能出钱的油头满面肥头大耳的猪头三,可我们还是希望遇上个俊俏些的温柔小情郎,会哄人会讨你欢心,哪怕不赎我们的身,跟那种人风流快活一夜也值了。   毕竟,我们也是人啊。   同桌的姐妹们窃窃私语,好奇这叫花子能否出的起钱,不要到头来是白嫖,讨人嫌的紧。   白姨也是这般想着,她穿着旗袍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着男人。   刚巧那叫花子也抬头望向了她。这么一四目相对,白姨奇了。   长相还不赖,或者说顶俊俏的。白姨自知没啥文化,只觉得那是她所有顾客中最好看的一位。   她的蔻丹手推开了瓜子,慢慢起身,扭着臀来到叫花子面前。   其中一个姐妹急了,“白姨,到头来你可不要倒贴钱啊!”   当然也有人说风凉话,“我看她是想男人想疯了。”   一阵放肆的笑声能掀天花板。   白姨随手撩了下头发,今日梳妆倦怠了头发没盘紧,她回首啐了发笑的女人一口,讥诮道:“比不上某些人男人看到她就恶心。” 回口一嘴刀,她才不在意。   她美,是风情的美。尽管年龄偏大了,顾客少了但也不碍事。但她一颦一笑间尽是刀子,名曰:色。   她缓慢地蹲下*身,蔻丹手随之解开自己领口的梅花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胸脯。   艳俗的红衬得她白的魅惑,笑得也勾人。   她红艳艳的嘴唇一张一合,似想把男人拆骨吞入腹中。   ”来不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妓*女的旗袍也是特制的,领口开的极低。   ……   怎样的感觉呢?事后白姨懒洋洋的披着薄被回味着。   极妙的。尤其是当她撩开男人的头发后。   纵情,舒服,也出人意料的出手阔绰。   她看着屋内桌子上的一叠钞票,刚好可以扯了点料子去做一身贴身的旗袍。   她翻了个身。午后的阳光透过纸纱窗照至床上。她索性扔掉了被子赤*裸裸地躺在阳光中。   想他。他还会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姨就是个颜控颜控颜控! 另外白勇长得很像黑背老六。 入画长得像白姨。 以及我要吐槽辣鸡编辑!我就是想签约然后这文不准备入V 去你妈的文笔和剧情有待提高 :( 你们别笑我。 ☆、离魂·鹊桥仙(3)   他来了。不止一次两次的来,可以说,白姨被他养了。   他无家可归就把白姨的屋子当了歇脚的地。有时彻夜欢爱,有时前半夜做到疲软,后半夜白姨看着他吞云吐雾后突然跳下床拔出刀乱砍。   她不在意。一切都能用钱解决。更何况她成了妓院里最被艳羡的人,有着穿不完的旗袍,数不清的首饰,一个俊俏的情郎,一个有身份的雇主。   女人的虚荣心就是那么简单和俗气。   “白姨哎~发达了之后可不要忘了咱们姐妹们。”女人的语调阴阳怪气,白姨嗑着瓜子见怪不怪,回了一句:“该忘的忘,不该忘的不忘。”而后摸了摸她隔壁一女人的手。   她想恃宠而骄真是个好词,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现在得了宠自然之前不待见的人越发不待见,出言不是冷嘲便是热讽,着实刻薄的让人生厌。不过她耸了耸肩,都是做这行的,早就把什么礼义廉耻抛了个干净。   讲情?她笑得花枝乱颤。   妓*女是不能有情的,谁先有了情,谁就输的一败涂地。不是有句俗语叫什么来着?   婊*子无情。   有了情的婊*子不是滑胎大出血就是赎了身从了良后被别的女人背地里阴死。情有个屁用?   她是这么想着可拦不住她明面上只跟了黑背老六一人。   跟了是跟了,可哪天万一吹了,她也积攒了足够的本钱。   可她跟他的情分还没吹,她倒是先遭殃了。   女人的好时光能有几年,加上她着实刻薄任性,几个平日里被她啐被她怼的妓*女联合起来告到了老鸨那。   嚼舌根无非是那几样。有捏造白姨染了病还继续接客的,有说白姨平日里与姐妹们相处不恰闹矛盾的,有说她那个金主早就抛弃了她。   刚好那几日黑背老六下斗,他又习惯独来独往没了音信。有心人就自动解读出白姨被抛弃了。这时候也不知是老鸨也忍够了白姨素日来的傲慢,心一横,就把她卖往南洋做苦工。   白姨已经被老六养刁了,吃住哪个不是上好的?现在哆嗦着一身单衣蜷缩在车里,听着车外粗糙赶车人的污言秽语,害怕的很。   她还欠了那叫花子这么多,这时候满脑子只想着他。   “白眼狼!”   ”负心汉!“   她心底骂着,有些想哭。负什么负,她唾弃自己。本来也就不把他当真。她挑三拣四,说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是假话,谁不想挑个好人家。   现在她想着他,怨他不早点出现,又胡思乱想也许他真的不要她了。   这么一想她身子全冰了,绝望到了极点。   都是自己作。   她绝望着,听到前面的越南人起了呼啸,之后的情形她大致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些枪声与刀声。   但她至死也记得老六探进车内的那张脸。   沾满了雪花,依旧黑不溜秋,脏得讨人嫌弃。   他举着火把看到了白姨,露出了笑容:”在呢?“   白姨愣住了,下意识地把手交付给满是污泥漆黑的手,她傻傻地看着他嘴巴张开,说出她要坠泪的词,”回家。“   她想,是啊。她有家了。一个男人一把刀,不累时可以做*爱到天明,沉默寡言,也不惹人烦。不爱干净有什么要紧,她以后可以管着他。给他生个大胖儿子。   她被他牵出了车子,一下地发现自己的绣鞋完全不能再雪地里走。   之前在车里还不知,现在才知这雪有多大,赶来有多费劲。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还是一个人的心头肉,掌中宝。   她正想咬牙走几步,身子一轻,靠上个滚烫炽热的背,脚儿被他双手握住摩挲着取暖。   她忽的紧紧揽住男人的脖子,牙齿在脖颈处风快的咬了下去,直至嘴里充满了铁锈味。   “你是我的人了。“她含着血咽了下去哭着说。   黑背老六没有停下,他不言语但点了点头,使劲捏了捏她的小脚,走得跟磐石一样,稳稳当当。   漫天飞扬的雪地里,她的绣鞋没有粘上一片雪花。   至青楼都是温热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当初看到这一段真的是戳心窝。 白姨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 ☆、离魂·鹊桥仙(4)   她收了心,此后对他死心塌地。   女人还真是好哄,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她缝着老六破烂的褂子,想着他带她去长沙顶顶有身份的名角那听得戏。   前几次听得儿女情长腻腻歪歪,她都要睡着。她最烦那些贵族大小姐的情爱故事,无趣得紧。不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就是卿卿我我到头来衣裳都没脱。   她打了个哈欠,怕是那种戏里的男人不是男人。她促狭坏笑。   因此她最爱的戏倒是林冲夜上梁山,雪夜与血性男儿的结合总能让她想到他千里走单骑把她抢回来。她叹了口气,手指勾起在他的手心挠痒,只想待会把他脱了干净,扔到桶里共洗鸳鸯浴。   那几年的时光真是欢乐。   鸦片是什么?那是最好的东西,欢爱的前奏。   首饰是什么?那是他的馈赠,她的美丽。   毒鸩酒是什么?那是他的生死,她的护身符。   毒鸩酒是他不在的那段日子下斗而来的东西,回来后他交给了她,就像出远门的丈夫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把远门所得的特产交给妻子。   她听他提及斗中的凶险,知晓鸩酒之狠厉,又找出了毒鸩酒的另外功效。   细细磨下点粉末,并着鸦片一同点了,催情的很,亦梦亦真,醉生梦死。   此乃真毒鸩酒,毒的是温柔乡,英雄冢。   又听他讲他出神入化的刀法何处而来,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丝线被他根根斩断,被困数日丝线从袭身变至无法靠近他一刀之内,原本害他的东西反倒成全了他。   她缠住他的腰,上下起合。心想那可不是,我的男人,那是他的物什。   又爬下去含住他,欣慰地看到他全身哆嗦,内心得意。以前顶顶恶心的玩法现在却心甘情愿,心底埋怨他又要出远门,这次心里惴惴不安,她慌得很。   他为何要答应佛爷的要求。她怨。自己又要守了空床。所以自然要现在好好伺候了他,让他忘不了她的媚,她的好。   ”黑背的。“她吐出来后捶了他一下,”怎样?“面带得瑟。   回答她的只是被翻了个身,以及她叫了半夜的床。   终于累了沉沉睡去。   后半夜,她做噩梦踢被子被吓醒了。   无法逃离的掌控与窒息感,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摸到了勒痕。她不怨他了,她知道了他逃不过,她呢?   她一下子看得很远。   类似的情形小时有过,她梦到自己沦落至了妓院,原本不当真,结果最后梦成了谶。   还有她梦见过他,毒鸩酒那一次,她冬日活生生吓出了一身汗。   她从此之后迷信,深信自己的梦与直觉。也许是妓*女对命运总有着惊人的敏锐,同时对自我有着深深的厌弃。   手缓缓移到腹部。   她想如果,如果真的有了孩子……   狠狠地甩了甩头,她摇醒睡在身旁的男人,趁着月色,她眼睛湿润润亮晶晶。   她说:“阿六,我们现在成亲吧。”   没有嫁衣,没有证婚人,什么都没有。睡眼惺忪的黑背老六揉了揉眼睛,“嗯”了一声。   白姨欢喜地跳到他身上,俩人都是赤条条的,不着寸缕。但白姨不在意,她又跳下床跑到台子前,从里面取出两根粗壮的红蜡烛。先点了一根待蜡油晕了出来滴到台子上,将蜡烛竖了起来。   红蜡烛的橙光摇摇欲坠,氤氲在屋内染上了暧昧喜庆,晃动衬着女人的脸娇媚如花。她取出口脂,铺开抿嘴,过了一会移走,只见女人唇瓣鲜艳欲滴。   黑背老六牵着她的手,俩人先是共同跪了窗外的明月,当做是一拜天地。   之后俩人都愣了愣,浪子与妓*女都没有高堂,父母都死了早。没有高堂可拜。   女人咬住了嘴唇思忖着要不要直接跳过,男人却一把拿起他的单刀架在了红烛前的台子上。   刀剑冷眼,红烛柔情。   他道:“凭刀我可护你。”就像父母护子女。   她湿了眼,两人互相扶持着跪拜完了高堂。   最后,面对面。她看到他瞳子里的自己,赤条条的模样,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给他。而她看着对面全身赤*裸的男人。一时兴起且都懒得穿衣。   真是不知廉耻。白姨一边想着一边跪了下去。她看到自己胸前的一对乳儿乱晃。   她抿嘴笑,手一直牵着他的,夫妻对拜完了后他拉着她起身。   礼成。她快意地喊了一声:“送入洞房!”音调婉转悠扬。   翻滚着上了床。   她细眯着眼,想着,这样就什么遗憾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最别致的成婚夜。 酷爱夸我更新频繁23333333 突然觉得白姨才是真*□□ ☆、离魂·鹊桥仙(5)   骨冷怕成秋梦。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   这一天,解家来了一位出乎预料的客人。   佛爷已经与九门其余的人先行一步,他解九爷留下来断后。来人报的是“黑背老六的家眷”,他颇有些意外,黑背老六独来独往惯了,自然他的女人也是,几乎不与九门其余的人来往。   他依旧是接待了她,女人打扮俗气而艳丽,一副装腔作势的得体他全部看在眼里。她小心的抿了一口茶,与他周旋了一会。   末了,解九爷微笑着说:“白姨真是稀客。请直说吧。”   白姨垂首思量片刻,掂量着开口:“九爷也真是小气,也不来杯酒招待。”这话唐突无理的很,旁人听了恐怕都在内心嘀咕这女人怎这么不知好歹。   九爷毕竟不是凡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警惕起来,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这天气严寒,酒自然是需要温一下,请问白姨这酒是想要温的还是冰的?”   白姨意在把茶杯放在桌面上,可一不小心洒了些许,她抱歉笑笑。   “九爷你玩笑了。你看我手都冻僵了,冰的还不是要敬而远之,热的,热的。可是……”她顿了顿,“就不知这做主人的肯不肯放了。”   前后接的看似无缘无故,九爷却一下子腰板直立。   杯酒释兵权,就看幕后的人肯不肯释。   九门皆在局里,想不到最先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之前埋藏着的轻慢褪的干干净净,他请了白姨入了密室。   如果说之后解九爷下一盘非常非常狠毒的棋,开端便是此。   想来白姨也是一个绝妙的棋子,老六本来与九门关系网就薄弱,加上妓*女自古以来就被视作薄情,她们的生死无足轻重,死了就死了也不会有人去追问,她们的痕迹太容易被抹消了。   洗老六家的底,让白姨从层层关系网中彻底地脱离出来,是目前最容易的。   首先他问是否找大夫切了脉确诊,白姨点点头。   其次他接着问楼里是否有她信得过的姐妹,可以作伪。也有。   那好。   随后他相中了一个赌徒,卖了家产卖了妻女。白姨了然,这种人见多了。别看他什么都可以抛下,但唯独一样,却是紧紧抓在手里,那就是命。   末了,他安排妥当,环环相扣本可天衣无缝,却有一点就能让所有的局瞬间崩塌。   九爷问道:“白姨,你可舍得?”   白姨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里面一个生命正在蓬勃生长。   要说中国的女人还真是奇怪,旧社会的尤其如此。都说什么母凭子贵,那就大概子更贵一些吧。   她轻轻开口说:“我可不想让阿六绝了后。”   九爷看之便晓,内心了然。婊*子无情,无情至深就有了情吧。   他躬身下去,饱含尊敬。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故事之后往表的走向就是这样的。   白姨有了身孕自己灌了药,血崩,死了。   黑背老六的老妓*女死了,他疯了。   后来,他也死了。   往里的走向是那样的。   白姨托付的姐妹帮她作了伪,她假死。只不过后来她的姐妹被九爷处理掉了。   而后找了岑二狗,以九爷给的蛊为威胁,逼着他带她逃到了江南。   不过她还算良心没有死透,临走前赎回了岑二狗的女儿,装作一家三口。   末了,她亲手用毒鸩酒毒死了岑二狗,遣走了他尚未知人事的女儿。   只可惜,后来岑二狗的女儿回来找了她,原来是被逼作了老头的妾。   她给了她毒鸩酒,一来终究内心愧疚,二来要与九门脱离,这东西自然也是转交了好。只是想不到这小姑娘心着实狠毒且贪婪。她管不到的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姨讲到这她的一生也接近尾声。   一直沉默的入画此时开了口,“祖母,你可悔过?”   她无足评判她的人生,是非功过留给白姨自己。   老太闭着眼,只见鼻翼翕动,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烟气。许久的沉默之后她开了口:“命,都是命。”   “想来都是我前半生作恶太多。留儿是为了抵我的罪,早早去了。”她有些哽咽。   白留,白勇与入画的父亲,白姨与黑白老六的儿子。二十出多便暴毙身亡,白姨留不住儿媳也看她一直不顺眼,入画的母亲早早就改了嫁,没了音讯。   留儿,留儿,白姨给儿子取名本意是好,留在身边,留在人间。可惜她空空姓了个白,白留,白留,都是白费气力,最是人间留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么……祖母。”入画执其眉笔,“我能预知到一些画面,是否来源于你?”   “算卦人多舛。”白姨稍离开了烟枪,露出脸庞,入画俯身上前为她画眉。   “给我画你的眉,好看。”她终究爱美。   老太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盯着入画看。“你和我年轻时真像,可我对不住你,像了就看着心烦。”   “也把那一并传给了你。”   入画手腕下沉,又一个勾起,她的眉毛就长在了老太的眉骨上,她叹了口气,“你就是烦你自己。”   白姨眼角湿润,“不,是恨。”   她情绪一下子激烈起来,入画为她画的另外一只眉差点歪斜出去。   ”我就是恨我自己多管闲事,也恨我自己留着他一个人。“她哪里舍得,后半身都在为那个决定后悔,顺带连着解九爷一并恨了。   恨到恨不得她的人毁了现在的解家。   失了智,昏了头,她之前辛辛苦苦要逃出的命运她现在却一手安排她的孙女回去。   入画拿出口脂,轻轻放在老太的唇上,她哄着她,“乖。”   等她稳定了下来,她幽幽开口:“可祖母,我不恨你,也不恨他。”他是谁,白姨明白。   她刹那间睁大了眼睛,狠狠盯着入画,入画坦坦荡荡回视过去。   “解家的人心机沉,你怕是要吃亏。”她警戒。   “所以我回来了啊。”入画取出妆粉,细细敷在老太的皱纹沟壑处。她脸色认真,“我对你本无多少情分,对他也是。”   “恨从何来?”她反问。   “好,好!”白姨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脸颊红润。“你狠,你最绝情!”   入画笑着一并接受了,心想这胭脂到底要不要上了。   老太此时此刻已经接近于癫狂,她眼前看见了他的男人吸着锈铁钉,抬首望着那轮他们一同拜过的月亮。她用她最后的清醒说道。   “把我的骨灰撒在长沙胡儿岭。”他千里走单骑迎她回家的地方。   持拿烟枪的手落了下来,烟枪摔在地面。入画神色不变,为老太敷好最后的妆粉。   她还是依旧年轻。   思忖了片刻,她伸手蘸了点胭脂,抹匀在老太干瘪的脸颊上。   犹如脸红的嫁娘。   “长相守何易啊,祖母。”她垂下眼帘盯着烟枪,深深呼吸了一口最后一缕袅袅上升的烟气。“依你的性子你是忍不了的。”   她伸手合上了老太的眼皮,拿起烟枪对上嘴吸了一口。   香甜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苦味。   真苦。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糖里尽是玻璃渣2333333 有情无情是个薛定谔的状态。 把前面所有的引子终结掉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而且对于我来说是个大肥章hhhhhh 下面全新的回合。 别急,花爷正在等在上线。 好想为这个故事出本可惜等于没人看qaq --------- 另外分专业啦,恭喜我成为一个苦逼的似理科是工科的狗 ☆、冥誓·鲍老催(1)   三分话才做一分说。   ————————————————   白姨被搬去火化的那天,面若桃花,嫁衣如火,她这一辈子都不正经体面,死的时候一切都平等了,她得体端庄安详,就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在告别厅里白勇眼眶湿润,忍不住自己的抽噎声。与之对比的入画双手插在风衣兜里,沉默凝视着玻璃棺里的女人。   前一批告别的亲属人数众多,众人脸上半是哀凄半是愉悦。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古今如此。   白勇执着请了殡仪馆里最好的司仪,就在司仪举起话筒准备大肆渲染的情绪的时候,入画抬起了手。   她转身走出闷热的室内,鞋跟“哒哒”撞击青石地面,“你们继续。”她说。   山里的温度比城里还要低上些许,江南的冷是侵入骨髓的湿冷,手脚是许久捂不热的,一出门一阵冷风直直吹打在脸上,脑子先是清醒了半分。   她自嘲,离了解语花没了白姨,她倒是越发肆无忌惮的任性起来。   冻得脖子缩进了深红的高领毛衣,也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抱着骨灰瓷的白勇走到她面前,腾出一只手把入画的手整个儿包住,凶狠的眉目温柔起来。   “回家吧。”   入画跺跺脚,“好。”   ————————————————   他是改了,不再夜不归宿,暴躁狠厉,赌博的毛病随之也没了。头七的时候入画对于一桌子要准备的菜苦手,他看见了便默默全部接手了过去。结果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让她瞠目结舌。   两人在正门外洒了几回酒,烧了点纸钱。入画起身去收拾碗筷碟杯,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整个人从背后被白勇圈住。   淡淡黄酒的味道。   预测到即将落下的吻,她别过头,刚好落在她的脖颈上,湿润蠕动,带着酒的醇香。   她的身子僵硬起来,语气骤冷:“你越矩了。”   “是啊。”他回复道,头伏在入画的肩膀上,从睫毛上滚落下温热的泪珠,落在入画的肩上,而后往前滑下,聚在锁骨处。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他一个人全占了。   在入画的记忆里,解语花一向是情绪内敛的。你基本看不出他需要展现出来的表面情绪之下的深层含义。他不哭,也不流泪,是个瘦削的人却仿佛披着铠甲,无坚不摧。   而白勇不同,他被白姨溺爱惯了,情绪外露。他斗殴时狠,动情时卑,他也无任何大的志向,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就赌博,刚开始的时候赢了欣喜,输了发怒,但久而久之就变得麻木,他爱的只是暂时的麻痹,而不是输赢后的利,他对生活或者世界颓靡绝望的很。   “别看,别回他。”白勇的手伸进入画的口袋,却被按住。   入画直视前方,冷冷道:“这是我的*自由。”   她顿了顿,继续收拾起碗筷。   “几天后我会去长沙。你留在家里不准走。”   他的手移向她的小腹,覆在上面。入画了然。   “他不知道。等我回来你陪我去医院。”   她一咬牙,“做掉。”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白勇想。大概是她冷冷地吩咐他把一个侮骂她的男生往死里揍时开始的吧。   她有着他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狠心。   “记住没,你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入画重申。   不对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览的时候我的*自由都能被屏蔽掉。 服气服气。 所以我们连自由都不能谈论了吗? ☆、冥誓·鲍老催(2)   咳,长眠人一向眠长夜。   ——————————————   “你来不来?”   “你帮不帮?”   短信总共两条。   没了。   入画明白,她来是一回事,帮是另外一回事,帮谁又是另一个问题。   当她坐在长沙城里一幢毫不起眼的住宅楼里,手里端着干瘦女人泡的茶,抿了一口,还是她喜欢的西湖龙井。她就知道解家盘口从来就没失去过一个叫入画的女人,她是花儿爷的心腹,花儿爷的象征,花儿爷的女人。   因此她微笑看着干瘦女人迎着吴邪入门,笑得高深莫测。   吴邪自然也是看到了她,腿颤了一下而后努力挺直,他看着干瘦女人毕恭毕敬地朝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行了个礼,“入画姐。”   房间光线昏暗,许久没有通气,空气滞留,人待在其中久而久之就会感觉窒息般的闷热,吴邪此时此刻只觉世间他所有认识的人都瞬间撕下了面具,有的露出了獠牙,有的笑面之后藏着匕首,有的则仿佛还带着面具。   入画放下翘起的腿,端坐着。从房间里巨大的化妆镜里吴邪看到她侧面若隐若现的忧虑,而面对他的这一面则是不变的笑意。   她伸手接过干瘦女人地给她的陶瓷盒子,打开后扫了一眼便将盒子内的东西小心捏了出来。触手只觉光滑细腻,软弱无骨,犹如一张加厚版的春卷皮。她念白勇炸的春卷了。   手一抖,面对着吴邪在空中展开。   一张她只在资料中见过的脸。   她看着吴邪浑身僵硬之后按捺不住的战栗,几秒后冷静了下来。她观察细微可以看到他额角细密的冷汗,心底叹气。   “吴邪,你做好选择了吗?”她必须公事公办刻板的紧。   “这东西怎么戴?”   她曾经记忆中的温和少年终于在很多年之后迎来了她的那个瞬间。   “白入画,土夫子刀客之后。”   她想,那时怎会用如此拙劣的开场,不及她想象之中的一丝一毫。可与眼前的这位一比,她笑,不算无理无头。   戴上面具的过程需要四个小时。她站在紧闭着的窗前静静等待。   长沙城该有一场大雪。   —————————————————   吴邪临走前入画叫住了他,她递给了他一件古风的外套,开口便是:“戏要做足了。”   “就比如……”眼前的女人顿了顿,顺手撩了一下头发,再对视时吴邪发现她眼里就多了一丝凌厉的冷冽。猝不及防来势汹汹地刺进背叛者的心脏,一刀命中,狠而准。   解家的盘口不比三爷的温和,空降而来的女人若无半分狠厉,恐怕早就拆骨入腹。   她切换成笑语盈盈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冷得很。   一句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另一句是“叛你者亡。”   ————————————————   入画没有想错,长沙城下了一场大雪,只不过是红色的。   她之前陪着王八邱最得力的助手喝了一夜的酒,解语花的地头不在长沙,能派上用场嘴严的女人找不出几个,她喝着要吐,趴在卫生间的马桶里扣着喉咙逼自己吐出来,真不知是真的要吐还是干呕。   她看着手里掉包的手机。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只有她能出面调动的起解语花的人,连夜跑了几家长沙城外湖南境内解家的盘口,路况不好,颠簸的自己又是直犯恶心。   寸缕绕一并借出了去,三爷的狗不能打了,可眼下的戏要作足。寸缕绕需要母血,又要防止被人顺手截过去,她又自己放了血,把邪物重新养了出来,认自己为主。她来到医院转交给了潘子,叮嘱他使用的法子。   末了,她才有空趁着夜色来到胡儿岭,大概这长沙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此时的她不会也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了,郊外一片荒,星星路灯的光,破破烂烂还一闪一闪,瘆人极了。   她腿一软,瘫倒在积雪堆里,半是埋怨半是玩笑,“祖母,你说当年黑背老六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啊。”   而后喃喃自语:“你又怎么舍得把我推进这火坑的?”   她自嘲,甩头让冷风呼啸着拍打自己的脸,迎风中她打开骨灰瓮的顶,朝下倾倒。   月色如水,她眯着眼。   灰白色的粉末随着风,轻盈旋转着飞向远处。月色与雪色之间,那是第三种绝色,名曰:解脱。又是团聚。   入画在雪地里静静坐了很久,直到一滴血滴在她面前。   猝然间抬头。   白勇撑着刀站在雪地中,背对着月光,他的正面整个儿藏在阴影中。   他语气温柔,目光尽是缱绻眷恋:“阿画,快起来……地面冷,小心你的身……”   话没说完就迎面跌倒在地,这下入画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勇生的英俊,可他的英俊是那种需要伤口来陪衬的勇。他又打架落了伤的时候,回到家怕被祖母看到,求着入画为他处理伤。   他那时也许心思就歪了,故意裸着膀子。他犹如最敏锐的动物捕捉到他妹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艳。那时的他,性感的很。仍旧远不及他此时的骁勇。   前面密密麻麻的刀伤还有火药烧焦的痕迹,一把小刀穿胸而过,露出来的刀锋沾着血在月光中冷冽。而他低眉慈目,定定地用失了焦的眼睛锁住入画。   她骤然起身,而后跌倒在地。她向白勇爬过去,到了撑地半起身,抱起他的身子,颤巍巍地把手伸向他的鼻端。   没了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他爱她,甚于他的生命。 即使不被承认。 ☆、冥誓·鲍老催(3)      今夜呵,梦回远塞荒鸡咽。   ———————————————-   佛说:众生皆苦。   穿过阴暗狭窄的产门,浑身沾满母亲的阴血,婴孩啼哭。而这第一声哭泣就定了一生的基调——苦累了睡,饿醒了再哭,苦难尽了就是惨淡,惨淡之后紧随着苦难。   殊不知,这啼哭不是苦,而是渴望。人这一生,要吃,要喝,要暖,要爱,唯独不要死亡。   可白勇不同,他要只是一份守护。   他们不在一个好家庭,当他处于懵懵懂懂青春躁动的青春期时,他的妹妹就接受了旧时妓*女的培训,她那时还无法走上街对着别的男人抛着媚眼,只好在家对着镜子顾目自盼。   他那时还未明确的男女之别,大大咧咧推门进入时,只见女孩上身只一件抹胸,胸已发育,隆起的曲线恰到好处,居高临下还可见隐隐绰绰深陷的一线天,镜子中的面容妩媚的惊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尤其是上扬的眉尾,一挑,就是一把匕首刺进他的心窝,否则他怎么会那么疼。   从此之后,他的人生就是情*欲与苦的纠缠。   找了别的女人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变态,却又在动情时睁眼闭眼都是她镜中的笑,口口声声喊出的还是那两个第四声。   那是爱吗?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离家时他心口的匕首往里插*入了三分,那个男人亲密无间搂着她的时候又往里进入了三分,知道了她怀了身孕时又是三分。   剩下最后的一分在今夜总算完完全全进去了。   齐柄没入。   他的奶奶舍得。舍得她离家,舍得她埋伏。舍不得她的含在嘴里的孙儿去挑担。   她的男人舍得。舍得她陪酒,舍得她入险。舍不得他从小看大的霍家小姐受一分伤。   所以她还有谁舍不得她吗?   白勇想只有自己了吧。   她怕是临行前就预见了什么。她相同的话从不说第二遍,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出门,可他对她就是心眼多,敏感的很。   这不,他欣慰。   尾随着她看她来到这荒郊野外,不知从哪走漏的消息来了一批人,全部带着家伙。   他摩挲着他顺手捎来的砍刀,没有恐惧只有她。   这是一场他从未经历过的苦战。   不比他爷爷的骁勇,他哪里是勇,还真是白勇。   全身挂了彩,还中了致命伤,所幸他解决掉了。转念一想,他还没见到他的阿画,撑着砍刀一步一步拖着身子爬向了她。   月色真美。他闭眼前这么想着。可惜他没那福分和他的阿画在月色中拜堂。   —————————————————   死是什么?是灵至天国,是身陷地狱,亦或是一抔黄土埋身骨?   入画不知,她只知道死是人没了呼吸停了心跳,就如她怀里的白勇。   过了许久,像是暗哑之后的爆发,她哭出了第一嗓,沙哑粗糙,撕裂她的喉咙,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声声惨烈,声声摄魂,声声索命,犹如厉鬼扯着锁链,套在人脖子上,死命拉扯。   从远处赶来的解语花就这样听着她哭嚎,就着冷风与大雪,他终究是来晚了。   雪地震动,她早已哭的没了气力,头贴在白勇的脸颊上,小声的抽泣。   他没脸见这样的她,他的谋划他的保护里没有她,因此疏忽了她。   雪地里男人的脸早已紫青,可这个角度他的眼神刚好直直对着他,质疑,责骂,失望,窃喜,自豪,他解读出了这些。   他伸手想去抚摸哭到力竭的女人的脸,被一巴掌打下。迎面而来就一句话,冷入骨髓,剥皮削骨。   “选我还是霍家?”   她不傻,王八邱与鱼贩阿六是活不过今夜的,有气力赶来的只能是家大业大没了主心骨忙着争产的霍家。   他也不傻,他知道她的报复是不留霍家一口人,从上到下,有关无关,全部一个不留。哪怕不是如此,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最起码的要求,他还是动不了霍家。   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个无法妥协与争辩的回答。   因此沉默是最明确的答案。   “好,好,好。”她长笑,直至岔了气,咳到没了半条性命。她踉跄着抱着白勇的尸体起身,稳住身子,眼神似毒蛇冷酷。   “解、雨、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字字泣血,字字诛心。   “你他娘的连婊*子都不如!”   婊*子无情,尚还有义。戏子的情不仅廉价,还薄情寡义。   婊*子孤勇,还能拼命。戏子的命不仅金贵,还要好名声。   婊*子至今没有洗白,处处遭人冷眼,戏子长袖善舞,早就成了艺术,没了骂名。   婊*子拖着也许是她上辈子的情郎在雪地里走着,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掀动嘴皮,解语花看了个明白。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之后天地间只能听到她碎碎念接近魔怔的呢喃:“哥,我带你回家。”她哭。   “哥,我错了。”她悔。   “回家……”“回家……”‘回家……“她疯。   她原先跪着的雪地全是血,一大片地被血浸染,红的触目惊心,妖艳如鬼。他急促促地抬头,行进的女人腿间,还在淌血。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可白家,在今夜,就死了个透彻。没了今日没了来日,唯有昨日种种。   至死不敢忘。 作者有话要说:   她与家族 他最后还是选择负了她。 这就是我想描述的一个女人。 薄情重义 ☆、幽媾·隔尾(1)   敢人世上似这天真多则假。   ——————————————   吴邪顶着三爷的脸窝在长沙几日,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当他对于很多一下子需要他来决策的事情感到苦手时,祸不单行,麻烦它自己找上门来。   潘子略带防备迎着入画进门,觉得此人虽似友非敌,可手有寸缕绕这邪物,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吴邪隔着一张面具,抬首打量了女人一番。   面具时间戴久了,也就沾染了些面孔主人的习性,就比如现在他的扫视冷而钻。   女人几日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毫无血色,白的病态就像鬼魅。可她目光带着刺,剜骨钻心般冷彻,汇成炽热的艳火,转眼又拾掇地干干净净,宛如一场大雪埋没了痴嗔爱恨。   他还不知入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刹那露出的那一丝绝望感染了他,他只知晓她目前和他同病相怜。   女人取出潘子捧在手上盒子中的寸缕绕,轻轻把镯子塞入左手腕,一并带好。   而后她撩了下垂下的头发,吴邪注意到她垂眼间手指绕住头发微微用力,发白的几丝鬓发就被她扯断扔在地上。   “小三爷。”他听到她说,恰到好处的犹豫和胆怯,“巴乃能否带我一并去了?”   女人做戏最擅长的大抵是哭戏,嚎啕大哭实在太假,入画选择那种泪雨婆娑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不多言语,只是摇头点头沉默与流泪。   你问我答,每句都三分真七分假,活生生前后连起来给吴邪领悟了过去就是——   花儿爷说巴乃此行太过危险,而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的相好。   真不知是女人演技太精,还是她咬着牙抿着唇欲语还休的姿态像足了三爷身边的那个女人,哑姐。吴邪和潘子都未有过女人,不了解儿女情长也不敢擅自玷污了,只好内心独自揣测。   女人真是麻烦,爱咋咋地。大不了到了巴乃扔给小花他自己去处理算了。   打好了算盘,就不敢继续滞留。   三爷的那批人日夜兼程终于到了巴乃。   “三爷”也就是吴邪一到巴乃就被迎着去见了裘德考,入画躲在三爷的人群中远远看见解家和霍家的人马,吴邪被请走了潘子也无心管她,而她经过简单的化妆和衣物填充如今成了一个年纪四十有些臃肿的女人,她不怎么担心会被发现,只要管得住自己。   就这样她混在一群伙计中等到了吴邪回来。   三方人手合并之后立马上山,走了一天一夜才到目的地。   石头滩上裘德考的人点着篝火欢快放纵,而三爷带着的这批人都疲劳不堪。领路的阿贵问道:“有老板要什么日要什么澡?”   入画听到解语花拍了吴邪的后背道:“日光浴。”她睃了一眼他们,透过他们看到湖边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人坐在石头上长吻,耳边是模模糊糊的“及时行乐”。   没有感觉,只觉疲惫和讽刺。   她顺手捞了一瓶裘德考那批人的啤酒,独自一人趁着众人忙着收拾家伙走到湖的另一边。那里一片漆黑。只需再一步她便可融入了暮色,消失的彻底。   她正要加快脚步,忽然感到手腕被人擒住,她肩上的背包一并被人卸了扔在脚旁。而后整个人被禁锢住,被裹挟着朝里又走了几步,顶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只一瞬间,切换了动作,膝盖顶着膝盖,腰被手臂圈住,而她的手腕被对方另一只手抓着靠在一起,动弹不得。   对方不怕她大声叫唤,只轻微弯腰,伏在她的耳畔。   “入画,干我们这一行的,天生都喜欢及时行乐……”   脑海中闪过湖边接吻的男女,而她的唇温柔的封住,触碰后才发觉,她尝到了她之前来不及打开的啤酒。   德国人最爱黑啤,醇厚而入口苦涩,听说喝久了便会品出些酒花的甜味来。   她咬舌,没有甜味只有血液的铁锈味。   更加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标题就知道目测是本文的最后一次肉了。 我曾经作死尝过一次黑啤,当时配的是牛排。 我是喝惯了南方这里的啤酒,南方的啤酒可以当喝水一般喝,被却被黑啤逼着活生生浪费了一大半:(自己做的死 总而言之我会争取在八月份之前把入画完结掉= = 尽管好像没啥人看。 下一篇目测应该是兵长的文(长篇细写 虽然还有别的天坑(望天 ☆、幽媾·隔尾(2)   趁此良宵,完其前梦。   ———————————————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恍然间衣衫半推半就脱了个欲拒还迎,而他的手指指腹摩挲着女人的脸,把上的阴影浮的灰尘一并抹去,露出个瘦削而苍白的面孔。   可惜神情冷漠抗拒,抿着嘴不做任何动作,直挺挺靠着树干直立,任凭他做些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不知该如何是好,出声问:“这儿危险,你来作甚?”   女人有了动静,讥诮的很。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她斜睨着细长的眼,“做还是不做?”十足的轻贱,活像个跟嫖客讨价还价的婊*子,就差个讨价还价。   她身上最后一部分不像婊*子的地方死了。   从蛹中赤身裸体地爬出来,抖落掉身上蜕下的皮囊,她乐得个利索。真是快意。   她抖落掉岌岌可危的衣物,上半身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泛着光,骨头搁着皮肉,突出来,她低头嗤嗤自顾自地笑着,却被突然顶撞地失声叫了出来。   疼。干涩突兀的疼痛袭来,她随即咬紧牙,赤*裸的背部贴合着树干,来自后背的粗糙树皮也折磨着她。   心甘情愿。她并着随之而来的快感一块接受吞咽了下去。   而他细细吻着她的嘴角,认真感受她睫毛的颤动,纵然不明她为何而来心底却因见着她而欢喜不已。“别忍。入画。”他唤道。   “等这几年,待我细细谋划了行不?”他思索过给她报仇的事,也只在此时此刻。男人本性就是如此,他们在床上闻言细语,海誓山盟。一下了床就要面对着王权富贵,家国人民,翻脸不认人。   “霍家老太的事情我还瞒着,没敢说出去。但是霍家已经开始乱了,她的几个儿子非常难弄,霍家很多出国的亲戚现在都已经回到了国内,准备开始夺产,现在他们就等着让我给个交代,告诉他们霍家老太去哪儿了。”因此现在更是动不了那几个动手的二世祖,哪怕他们曾经联合王八邱和老六想要 吞掉解家的盘口。他压在舌根没说出来。   稳与悬,他永远选稳。哪怕这棋局要等个十年二十年。   可入画也是个人精,现在好歹神志清楚,前一秒叫她别忍,现在又叫她等。好笑好笑。真是好笑。   她捂住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待她笑够了,她喘着气回应道:“我说,解雨臣,我看你脑子灵光的很,难不成你还想两全其美、坐享齐人之福?”   她白家不是解家,一家都是疯子。老疯婆子带出两个小疯子。一个不顾人伦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一个疯疯癫癫只想速战速决。   “你知道……”她伸手搂住她前金主的脖子,“负心汉都喜欢这么对傻不溜秋的姑娘说:你要等,要忍,要宽容,要得体,要大度……”   “世间对女人的要求太多了。”   她凑上身,舔舐着男人的喉结。利牙贴在他的动脉上,喃喃自语。   “王宝钏在寒窖中等了薛平贵十八年,可薛平贵在外都娶了公主,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落下一个吻,她说:“可她呢?只享了十八天的福就死了。我都替她难过。”   “我们婊*子是最看不惯这一套的。呸。”她迎面啐了解雨臣一口。   “别拿大道理来搪塞我。”   因为别人不把婊*子当人,她们只得把自己看的金贵了。   那些莺莺戏文,她们看了通常都揣摩出另一套意思,都是规劝女人,拿那些君君臣臣父子,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来捆绑女人。   看了就生厌。   你问妓*女喜欢看什么?   妓*女咯吱笑的不停。你们都骂那吴三桂,可我们最爱他了。   婊*子图的是什么。不过是就是七个字。   “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什么及时行乐,及时行乐的老祖宗还是我们呢。   入画主动迎了上去,她抛下了世俗,暂时抛下了一切。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   她腰肢软的仿佛能掐出水,身体热的发烫,情难自禁时一把攥住落下的树叶,冰冰凉凉给自己一份清凉。   性起,她给自己搭了一张床,他给自己建了一座戏台。她给了她床上的情,他给了他戏台上的义。不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咱戏台上演给你看。   性落,眼看她床空了,他戏台塌了。   嗯嗯嗯呀呀呀,嗯嗯呀呀。   “解雨臣你尽管去。”她站在塌了的床上,笑得高深莫测。“你和霍家小姐能平安出来。”   “婊*子不屑打诳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收藏我这个人比收藏入画的都多....嘤嘤嘤qaq哭泣 ☆、长生殿   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   ———————————————-   临行前解雨臣向入画再三确认,她所言是否为真。挡不过他的逼问,她加了句。   “你,霍家小姐,吴邪,那个胖子,还有那个闷油瓶,都是好的。”   “那你?”他架住她的双肩。   入画翘了翘二郎腿,一脸无所谓。   “我?”她内心好笑,咀嚼这两个字,看看里面究竟有几分情。“自然等着你们回来。”没有什么大碍,她的表情。坦坦荡荡不像说谎的样子。但愿如她所说,都是好的。   她不耐烦地做出送客的手势,“走好。不送。”   是啊,他后来想着,她没打诳语,但什么都没多说。他们五人是好的,也就他们五人是好的。   张家古楼出来后的第二天,他的人和解家的人取得了联系,解雨臣立即就被接走。只不过伙计有点意外,入画姐留在了巴乃,可转念一想也许是花儿爷在巴乃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需要入画姐处理。因此并未生疑,收下了入画姐的一封信,被叮嘱只能花儿爷醒了后给他看。   而后入画来到昏迷的吴邪身边,取出他背包里的头颅。   她勾起嘴角,“啧”了一声。   霍家老太不比她祖母,她这一辈子活得相当够本了。用吴邪的话说一辈子精彩绝伦,牵扯的几个男人也都是一方枭雄,是平常女子见识都见识不到的。   也因如此才畏惧死亡,才急不可耐地想要寸缕绕。   她感受到手腕上镯子温润的抚摸,笑了。   “真丑。”她打量着枯槁的头颅,评价道。   将头颅居高临下地交给霍家小姐,三言两语只说是从吴邪口袋里发现的,在场的裘德考的人也可作证。她略带残忍的笑意,看着秀秀完全崩溃。   然而若隐若现的笑容干涸在脸上,在秀秀崩溃的哭声中她突然觉得无聊又无趣。   大概她崩溃的模样让她想到了雪夜中的自己。   一样无助懦弱的让人厌烦。   她叹道,“可怜的孩子。”蹲下*身揉了揉霍家小姐的头发,在秀秀婆娑的泪眼中她看到自己圣父的轮廓。   “回京找解雨臣。他会帮你。”顿了顿,她继续补充:“他现在也需要你。”   好演技。事后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把那种仁慈、关怀、体贴全部做戏做到了,救赎众生的伟业,她考虑到,也许可以将来以此谋生。   最后是吴邪。   吴邪初醒时眼神迷茫,宛如出生的婴儿般天真无邪。可待他细细看清了坐在床畔的是谁,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小花在古楼中曾对他说的话。   “吴邪,我们会好的。入画说的。”   解家人从来不语气如此笃定,而那时的小花,眼神坚定而虔诚,仿佛入画是他的上帝,而上帝赐予他神寓,他们都会好的。   “所以……”他努力整理脑海中的思绪,“你是知道这最后的结局的?”   入画点点头,脸色平静。   “那你还知道什么?”   “很多细节。以及密洛陀。”   彼时吴邪还未和他人提及他洞中的奇遇甚至潘子的死,虽逃出张家古楼的狂喜冲淡了对潘子死的悲切,可他依旧忍不住的愤怒。   “既然你提前都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最后几乎是怒吼而出。   他亲自从古楼中逃出,也亲眼所见所有伙计被强碱毒气腐烂后的惨状。他心下算了算,霍家老太是倾了半个霍家的人手与精英来的,而解家也出了不下四分之一的人力物力,因此巴乃一行,霍家与解家则是损耗了大半。他三叔的人手也自然不用说,潘子都死了。   现存九门中的几家,因此凋亡也难说,惨到不忍直视。   吴邪踉跄着去够他挂在一旁的背包,入画走过去了取了给他。   他慌张地在里面四下摸索,生怕丢了什么。末了,从中掏出一部粉红色的手机。入画只需扫一眼便知这是谁的。   他递给入画,说道:“里面有一条待发短信,写的是——”   “告诉入画: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   “他那么信你……”话音未落,他看到入画如沉湖般的脸皲裂开来,她的冷静淡然从容讥诮嘲讽等等诸多表情此时此刻全部扭曲在一起,显得狰狞而悲伤。   那是《长生殿》中的唱词。   旁人不懂他,只能理解他打出来了的前句。   可入画懂他。   “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啼笑皆非的姻缘,身不由己的宿命,平白地分开了。也许是宿仇也许是生死。   “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   在黑漆漆的古楼中,他眯着一双眼,秋波中尽是缱绻,他就是那多情的唐明皇,此时此地此景此情,什么唱不尽的兴亡梦幻,弹不尽的悲伤感慨,什么家国江山,都不如此生终老温柔乡。   “我错了。”他揉揉她的头,平生第一次对她彻底服了软。   “别生气了。”   吴邪看到眼前的女人陡然间拔出了她所有的刺,她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断断续续的哽咽中,他听出:“如果说出来能改的话,那就是不是命了。”   比如白勇。   她预见过白家人丁凋亡,她生怕他随她会出了什么乱蛾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留在家里,可他仍旧偷偷尾随了她出来,最后落了个穿心而亡。   事后她怨自己,自己来什么长沙,管什么闲事。可又转念一想,觉得什么都躲不过。躲不过,那就是命,只能迎头上了。   吴邪悟了。   他事到如今看的最透彻,也想的最多,自然细想之后就悟出了“能改的就不是命了”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望着她,自己也不知他眼神中尽是悲悯。   透析人情而又对万物持有最深同情与体谅的大悲悯。   世事难拚一个信,人情常带三分疑。更何况是解家的当家——小花。   倘若如此他还信你……   你何必亲手负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算放存稿了= = 冷酷我是一个没有存稿的人= = 红娘吴邪上线!滴滴打卡! 其实那条短信纠结了我久。 啊啊啊啊不准嘲笑我是个没有恋爱经历的单身汪汪汪。 原本就是那经典三个字。 接着又改成什么凭君花解语。 接着有想什么管账管得好,那就管一辈子吧。 然后又是什么上邪。 什么温庭筠全部都上了。 最后还是选择了长生殿。 表白真是个技术活。 为什么没有小仙女对我表白嘤嘤嘤哭泣qaq 这个夏天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口亨 ☆、旁疑·步步娇(1)      世事难拚一个信,人情常带三分疑。   —————————————————   入画收下了吴邪给她的手机,躲在专门为她划出的高脚楼里给手机充了电。   她看到了那条未发短信以及他录下的视频。   视频的前半段他公事公办,说明他们发现了另一品种的黑影,特别巨大。   因为离镜头太近的缘故,解语花显得脸又圆又大,好笑极了。他喘着气解释说“必须有记录,否则我们算白死了”,入画看到这有些哽咽。   他那时大概觉得她骗了他,连他一并想害死,从此一笔勾销。   他会想什么?他那刻怨她否?   入画不知。只知他最后一刻想着的是她。   将近结尾处,听到潘子潘子大吼了一声:“岩壳裂了,大家准备!”镜头一阵晃动,接着就黑了。就在黑的一瞬间,入画瞪大眼睛,手指拼命点按,音量条变至满格。   “我恨你,恨之入骨。且爱你,如痴如醉。”   他喃喃自语,情深而怨毒,作足凄凄惶惶。   却始自情热激荡,不曾蒙垢。   戏子的情宛如陈痂般尖刻而唯美,如欢如殇。   她破涕为笑。   她承认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她欢喜上他了。   —————————————————   她隔日便回了京,不同于巴乃的温热,京城寒冷干燥,冷风直嗖嗖地往你脸上扑,入画记得刚来京遇冬时,她的脸上尽是起翘的死皮,在盘口端茶送水的时候遇到个顶好看的男子,室内也裹着貂绒围巾,说不出的富贵逼人,一双桃花眼笑的勾你魂,“可怜见的小丫头。” 他怜惜,随手递给了她他刚抹完手的香膏。   馥郁滋润,效果极好。   昨日种种都恍如隔世。   一下飞机,入画买了件深红套头毛衣,买了一瓶唇釉,在机场的卫生间里,她看着镜中干瘦而苍白的女人。   套上毛衣后,她取出唇釉,沿着唇形勾勒,而后一抿,舒展。   她选择的是沁着血的深红,脸虽瞬间有了血气,但乖戾狠绝的很。   手指为梳,大致把头发捋顺。   摸索着手腕上的镯子,她想,总算有些人样了。   出了机场便是战场,总不能先输了阵势。她勾起唇,镜中女人肌肉僵硬,嘴在笑而眼不笑,似笑非笑的诡异十足。   现在霍家最乱,有人争产,有人争宠,有人浑水摸鱼,有人杀人放火。   而有的人,想趁乱风月一把,顺带个鹬蚌相争,他做个闲散渔翁。   一出机场就有一辆黑车静静候着入画,她侧身闪进车内,迎面一阵她曾珍惜用了一冬天的馥郁香气。霍二颇埋怨女子不爱惜自己。他直起女人的高领,把它细致地叠好,刚好露出个小巧的下巴。他摸索着面料,只觉粗糙。   “改日给你一件又轻又暖和的。”他絮絮唠叨,“怎这般不爱惜身子?”   他活的精致,也爱惜美人。觉得这世间男子除了他都是污浊玩意,只有他最懂女子的美。平生最厌两样,一样是糟蹋美人的男人,一样是糟蹋自己的美人,可偏偏在京城都让他遇着了。   入画缩进领子里,只露出个狭长眼,她盯着前方的司机,十足防备。霍二见状心领神会,随后按了个按钮,一道屏障隔开了他们与司机。   “霍家怎样了?”入画露出脸,深呼吸一口车内的暖气,暖一暖燥冷的呼吸腔。   “乱成一锅。”霍二伸手拉住入画的手,为她取暖。   “我大哥联合了我大伯,他们那家对花儿爷逼得紧,这姿态咄咄逼人哎。”他化解了入画略有挣扎的动作,十指交叉,缠绕在一起,继续道:“秀秀不善经营,自然底子弱些。虽你懂我们家,女为贵,我祖母唯一的女儿,可就是我姑姑,好些年前消失了,若继续按照祖制,家主会是秀秀。可现在毕竟是新世纪了。”他叹了口气,“本家人对秀秀带回祖母的首级不满,挑刺的很。我小叔连夜从国外赶回来,目前最稳妥的方子估计就是寻求外援联姻了。”   他往下不言说,联姻的对象是谁双方都心知肚明。   “现在你可想通了?终于肯跟我了?”他问道。   入画冷笑,她挣脱开霍二的手,藏进毛衣袖口里。“说了半天,你对自己只字不提。”   “这我不管,那是你们霍家自己的算计。”她道。   她抬手露出腰肢,在她的示意中霍二揽上了。盈盈一握柔韧坚实。揽上了就不想再放手了。   “我只问:之前在长沙的是不是霍大?”她语气冷峭。   刚好经过隧道。漫长的黑漆中霍二的脸隐匿得很好,待出了隧道路灯的光投射进来,他点了点头。   “那好。”入画伏在他的肩头,笑得诱人。   “我与霍二公子达成一致了。”   霍二的吻一并落下,他仅仅停在唇上逗留了片刻,便离去。蜻蜓点水般浮动,也礼貌的很。   “什么一致?”他装傻,薄而透的唇沾染了釉显得暧昧。   “我要的一直是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霍二就是个男小三! 捉住他! 浸猪笼!乱棍打死! ☆、旁疑·步步娇(2)      不出三日,霍大就暴毙在北京一家知名风月场所里。死因说奇怪也不奇怪,但总归说出来难堪,居然是□□兴奋过了头给自己打了一针,这下可好,赛神仙,就真的成了神仙。   说起来要评什么个京城四少,霍大可是其中之一。霍二与解语花在北京的政界以及娱乐界一向低调,不比霍大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玩的过火。   可霍大也就死在了这最后的一个抽上。霍家对前四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一项想来霍大也瞒着他们,过去的抽那叫抽大烟,现在可先进了发达了,应该叫吸。   “我大伯自己也觉得丢脸,不敢声张。”霍二给入画剥了个荔枝,他玉一般的手将晶莹剔透的玩意送到她嘴边。“尝尝,刚刚运过来的。”他满意地看到入画吞了进去,继续道:“毕竟我们霍家表面也是个正派人家。北京人爱面子,家丑不可外扬么。”   入画将核吐了出来,皱了眉头,一语双关,“甜的发腻。”   霍二宠溺笑笑,他近日摒弃了他外头所有的莺莺燕燕,专心对着屋内的一个。   他道:“怎么可能?入画,你剥一个给我尝尝。”   入画是做惯了丫鬟的,闻言取出了一个三下两下剥去壳,粗糙暴力卸除,递给坐在她身旁的霍二。   “粗鲁粗鲁!”他气到弹她额头,“要这样轻轻用指甲折进去点……”他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剥好了另外一颗依旧送给入画。   可这下入画没接了过去,她撑着头侧过来望着霍二。   他长得是真好看,眉眼精致到没有瑕疵,比解雨臣还细致许多。解雨臣与一般男子相比已是俊俏的了,可和这位霍二公子站在一起一比,怕就是个村野来的野人。   霍二全身上下,从脚趾头至头顶发旋,无一不精雕细琢,好生养着。   这般好看的人,一般人都会惊艳于造物主的偏爱,对于他犯了错通常都会一并宽容了过去。   可入画不,色令智昏,她对美色一向警觉,要不是她会看人,靠着些恃宠而骄的憨,对,在霍二中她被偏爱到有恃无恐,她早就露了馅。   可她永远缺了些耐心,也匮乏一颗感激的心。   她掂量着开口:“那日霍大临死前可是对我说了些别的什么。”   “哦?”霍二神色无虞,他转移开了话题。“今日碰见秀秀,我叫她唤你二嫂,你蹙了眉,是否心里不悦?”他询问。   “我是心急,我道歉。请求你原谅。”他上来搂住入画,腾着手怕沾上了荔枝甜水的手弄脏了她。   入画浅浅笑,“哪有刚有丧事就急着办喜事的道理。”   端庄贤淑的很。   是夜,霍二合衣躺在入画身旁,翻身辗转了几遍,手悄然覆在入画背对他躺着的内衣扣子上。   “啪嗒”一声,在深夜分外突兀。他自知惊醒了女子,转偷摸于光明正大,他凑上身,圈住她,在她耳边厮磨,“前几日你一向不肯,今夜可允了吗?”   没有答复他以为是默许,在前面的手移走至她的乳上,尚未来得及轻拢慢捻,他感到手被摁住,触碰到了温润的玉。   别是两重天。冰的肌肤与温热的玉,还有刺痛的手指。   自知是不妙,他却不肯缩手,待真正触碰到了香软,也未亵渎,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其上。   末了,他叹一口气。   “你是如何察觉是我?”   感受到丝丝缕缕前赴后继涌入他的血管,他还在求一个明白。   “那匕首太精致了。”入画背对着他闭上眼,全是白勇穿心而亡的场面。“柄首镶着钻,刀身落着纹,整件都是个艺术品,只会是你的人。”   霍二的手指微微弯曲,笼上了。他喜爱她的身体,尤其是乳。恰到好处的大小与轮廓。   “之前我好奇花儿爷看上的女人会是怎样的人。”他不顾侵蚀而来的疼痛,手移到她的小腹。   “后来见到了,还不是个粗糙的丫头。”手在肚脐处勾了个痕,绕了个圈。   “可就是她近乎一手端了我西安的根基。你说气不气?”他的呼吸变的紧促,也就根手指进入了她,似惩罚她不乖巧,惹人生气。   他是风月的高手,哪怕手指僵硬也能三下两下挑逗起她的情*欲,他想若是能在他死之前听到她的娇*喘,那也够本了。   “她还威胁了秀秀的地位。”一个恰到好处的点按,一声闷哼。   “花儿爷竟然把解家传给家母的袅晴丝给了她,奇了。”   他在她体内继续一个勾起,“狐狸精。”他宠骂道。   感受到微微的潮湿,他有些得意。眼睛快要看不清了,耳朵也是,快要听不清,触觉因此变得分外灵敏。   他最后一句低喃。   “死在你手里我也愿了。”   可还是不甘心啊。他想,从她口里唤出来的“嗯呀”该会是多么宛转悠扬,他没听到。   便宜了那个不懂美人美的花儿爷。   霍家的老二,同样死的不体面。 作者有话要说:  色气满满逃开。捂脸。 突然好爱霍二。 自己给霍二打call ☆、拾画叫画(1)   则被你有影无形看杀我。   ———————————————   万事了结,尘埃落定。忽喇喇地似大厦倾塌。本该一场欢喜却忽悲辛。   入画起身时将近天明,腊月窗外无声无息下了场大雪,雪光渗进屋内,照了个朦朦胧胧。她身旁的霍二脸色安详,宛若熟睡。   她套了件毛衣,披了件大衣随即出门。睡眼惺忪的护卫守在宅外,她抱歉似的笑笑。   “公子。”霍二喜欢别人叫他公子。   “公子他昨夜乏了,估摸着到了晌午也不醒。”话语三分暧昧藏着暗示,护卫见怪不怪。入画的手移至小腹,她的歉意更深了。   “能否帮忙带份豆汁和小笼,小笼加醋不要姜丝。对,分别要最正宗的店。”   霍二喜静,宅院偏得很。平日就两个护卫跟着他,现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忙着为他们主子的相好买早点去了。   霍二四合院的广亮大门在入画身后缓缓合起。   她一步一步走向市区,晨光熹微,冬日初升的太阳是病态的,光是冷的,气韵是颓靡的。一路上宅院前偶有挂着雕花灯笼的人家,古朴好看,可惜霜打的严重,再过片刻上了日头,便会湿哒哒地垂下,霜打的茄子——蔫了,人也是。   坐上了最早的一班去医院公交车,路上又依着窗迷迷糊糊打着盹。路途漫长的暗无天日,体谅她的胆怯不敢面对。可末了,刻板的电子女音提醒她到了站。   失了魂地下车,迎面而来早饭摊香气扑鼻的人间烟火味,油条烧饼豆汁煎饼果子,一股脑儿全部冲上来,她的胃忍不住一阵泛酸,之后却空荡荡的可怕。   她来到一家煎饼果子摊,要了一份不要香菜只要葱花的,付了钱。拎着它走向前台询问守了一夜的护士。   “解雨臣在哪个房间?”   年轻的护士深深吸了一口煎饼果子的香气,她囔囔“真香“,而后低头翻找记录,告诉了入画。   “谢谢。”   走向他房间的路途似乎更加漫长了。路过一间又一间病房,大多在深沉的睡眠中,而有的微微敞开了些门家属黯然无神的瘫倒在看护的椅子上,有的则有神色疲惫匆匆的护士走出,急着去找主治的医生。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皆在此上演。   于医院而说,不过尔尔。   冥冥之中这种想法安抚了她,她站在了门前,停顿了片刻,敲了敲门。   “是谁?”她熟悉的声音响起。并不病恹恹的有气无力,想来也是至今仍躺在医院怕不是为了躲开咄咄逼人的霍家人。   她一时之间忘了回答,手却不曾停歇,继续敲着。   一下又一下,而后急切了,似开场前敲打的单皮鼓,惴的慌。   里面的男声依旧温和,他下床走至门前,轻声说道:“是查房的护士吗?抱歉请不要继续敲门了。里面有姑娘在睡觉。”   晃荡,晃荡,悬在嗓子口的心一下子坠至谷底。入画反手拉住把手,阻止了从里面打开的趋势。   两人隔着门沉默起来。   解雨臣的鼻翼被煎饼果子的香气煽动得翕动起来,他不知是生理的正常现象还是嫉恨的作祟,语气瞬间生硬。   “霍二嫂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止生硬还阴阳怪气。   他不等入画开口,又急急忙忙自顾自说了起来。堂鼓和梆子一并响了起来,渲染忐忐忑忑,惴惴不安的惶恐。   “我能力不足薄情寡义不知廉耻不够你消遣,你且另寻良家吧!”   “黄蜂尾后针。”他加了一句,说完便反锁了门,趿拉着拖鞋回到床上。   枕头底下放着一封信,不知被揉碎了几回又重新铺开拉直了几回,字迹早已跌跌撞撞结成了麻花。   他失望的很,没有任何温情脉脉,有的只是算计冷漠。   “你此番回京霍家必定大乱,霍家人典型的做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他们会逼你,严厉是他们孝顺的指标,因此前半段日子我料你会躲在医院里,那也好,尽量拖着。”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算是做到了。   “霍老太的那几个儿子们早就出国,他们的根基在国外。留在京城是她的孙儿辈,如果料理掉霍大与霍二,不妨两家并一家,扶持霍小姐,将损害降至最低,和为贵,必要时不必顾我。”   “我造你会如何选择。”   “日后无非必要,守在京城。杭州的小三爷日后会有出息,可是他也惹了大祸。独善其身。”   “有些问题不必追根究底。你且收手了吧。”   她造她造她全造【注1】。   他就是不造她会跟了霍二。   也罢。散了吧。   最毒妇人心。她在门外喃喃。她觉得有点委屈,她觉得自己不是毒,只是冷而已,为何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也罢也罢,散了吧。   她将煎饼果子的袋子悬在把手上,转身靠在门上。   浑身乏力间她扫了一眼不知何时来的在她对面倚墙站着的吴邪。   她有气无力,挑眉道:“你来了?”   “你快走吧。我来时霍家的人发现了。”   “嗯”了一声,入画将脸缩进深红高领里,远着看就像脖颈处一大滩血渍。   “我没错。”她咬牙低声说了句,随后为了说服自己她又说了一遍,一字一顿,十二分的笃定。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运转的。”她侧过头,冥思苦想了许久,像在思索什么哲学的终极问题,末了,道:“其实不是我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而是我没有做正确的事情,所以才出现了重大问题。”   她淡淡的语气像移动的病原体,在两人间引起伤筋动骨的无奈,她着实难懂的很。   “后会有期了。小三爷。”   女人转身走向过道,步子和来时一样轻。日光熬过黑漆苦楚的长夜,忍过寸寸艰难的跋涉,终于跳跃而出。   耀眼灿烂,夺目如斯。   她走向日光,走向阴影,走向永恒。   入了画一般。   【注1】:有人跟我提起造是不是太煞风景。对于部分吴语区和台湾地区是用造的。然而这里我觉得用知道或者晓得反而没感觉。因此用造。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了这么一个入画的美人。 ☆、拾画叫画(2)      一年之后的立秋,吴邪骑自行车绕着西湖骑了一圈锻炼身体,回到店铺时遇到了抓耳挠腮的王盟。他站在门槛处,一会往里看看,一会往外瞧瞧,不知下一步究竟朝里还是朝外跨。   吴邪心知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王盟已经是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孩子。如今这表情,表示他今天碰到了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他指了指铺子内的一个角落,一个女人穿着件深红套头毛衣,这在杭州可不常见,毕竟还没入寒。她端坐着喝茶,大概觉得这茶水不够正宗她蹙起眉头。   吴邪一个巴掌拍在王盟头上,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又在哪里买了假的西湖龙井。你还真别说,只要去西湖旅游的迎面就能碰到人兜销西湖龙井,每个人都在喊着“批发,正宗”,实际上买回去泡了才知道全是一些茶叶渣子。   王盟被打得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负责任地另外又指了指。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站在一边,翻阅着铺子里出售的一些滞销的拓本。他的身影嵌入了店铺中的阴影,沉默而孤寂。   吴邪瞪大眼睛,只需一眼,他便认出了男人。   “又见面了。”时机卡的关键,一直坐着的女人走上前。“小三爷还是别来无恙啊。”她熟络打着招呼。   女人的样貌变化很大,不如说原本是白净的养在闺房的姑娘现在却晒的接近小麦色,身体一看就结实了许多。主要还是眉眼间的神*韵变了,以前总有说不出的风流韵味,现在倒像是返璞归真,古朴藏拙。   她拎着一个规格颇大的深色手提包,递给吴邪,示意他打开。   一晃动就大珠小珠落玉盘,懂行耳熟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许多首饰。   吴邪打开后,有点瞠目结舌。大概那些抢劫珠宝店的人搜罗一圈也没这么多吧。   什么翡翠镯子,什么白玉耳坠,什么鸽血项链,什么金步摇,什么蝶簪,什么点翠发钗,琳琅满目。女人笑笑:“约莫都是斗中的玩意。你看能一次性卖个什么价钱?”   吴邪不经过脑袋下意识一问:“卖给我?”   女人不言语,如画的眉毛挑了挑,言下之意“不然呢?”   吴邪现在被她缠着,可他的心思全部落在了一旁黑色卫衣的男人身上。眼睛直溜溜地睃着他。   入画看到后,忍不住的促狭笑意。她推了一旁的闷油瓶,“张起灵,小三爷他一直偷偷看你呢。”   男人停下他翻阅拓本的动作,转身抬头淡淡地看了吴邪很久,话却对着一旁的女人说:“你先解决了你的。”   “小店底子薄……恐怕一时之间凑不到那么钱啊。”呆在一边的王盟此时弱弱地开口,为老板说了句公道话。   入画耸耸肩:“没事,送给你家老板好了。”   吴邪急了,直说:“我又不是女的,我怎么用得上。”   “噗嗤”一声,女人笑了。而身旁的男人微乎其微地不耐烦起来,她敏锐地察觉到,加上觉得逗这个小三爷似乎过了头,她叹了口气,妥协。   “扔了吧。”话毕,随手扔出一件。   翠到透水宛若映了半个九寨沟于其中的上好翡翠镯子掉落在地上,咕噜噜滚进了门口的下水道里。   女人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   寸缕绕。真巧。   被女人随手糟蹋古董的魄力给折服,吴邪迫不得己只得把包接了过去。这下他抱着包,与张起灵两相对视。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他许久,才道:“我们来和你道别,时间到了。”   他们在楼外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天色阴沉沉的,黑云压湖,两个男人继续对视,女人撑头迎着西湖的冷风,发丝飞扬,说不出的鬼魅。   吴邪点了菜,他问道:“要喝些什么?”   “西湖龙井。正宗的。”女人回答。   而后她继续看着窗外,不理会屋内尴尬沉寂的无声。可觉得如果她再不开口恐怕这顿饭将在沉默中进行,还是她先打破了寂静。   “这乌云……断桥就是这样被压断的吧。”   话题打开,吴邪点上了香烟,他对着张起灵问道:“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张起灵点点头,淡然的很,也安宁的很。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   沉默的男人难得多说了几句。“多了一个人帮忙,快了很多。结束了。”   吴邪转头看了看已经吃起菜的女人,江南女子爱甜,她正在努力用牙撕掉甜枣上的皮,分不出一丝眼色给这边。看得出来她在某些方面挑剔的很,真不知她是如何跟着这个闷油瓶一年的。想到这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想自己也不是跟来了吗?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有想去的地方吗?要不,在杭州住下来?”吴邪已经开始盘算起杭州的房价,想着如何帮他这位好友长长久久好好地过日子,如果再加上个入画,好像他的钱不够啊……   “叮”的一声,女人将枣吐在空碟子里,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天真还真不是乱叫的。”女人侧过头,对着她一旁的男人道:“你送走我之后考虑一下杭州吧。江南好。我是江南人。人人尽说江南好,我觉得江南是真的好。”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她挑挑眉毛,看到窗外不畏惧寒冷的姑娘穿着露背的衣衫,肌肤白的晃眼。   吴越多美人。她感叹。“游人只合江南老啊。”   “你累了。该歇歇了。”   闷油瓶轻轻把筷子放在碗沿处,抬首望着女人。   他不太懂察言观色。因此一年前碰到她的时候也不知她抑郁。不过感觉还是感觉的到的,现在的女人内心平静强大,一年的相处中他也知道她重义重诺,不似那时九门中的人,狡诈的很。   “我送你去。”他道。   “好。”女人点点头,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抿了抿嘴,“感谢小三爷的招待了。来日方长,若有机会,入画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她起身推开座椅,转身离开坐席,原意是给男人们留出个空间叙叙旧,不料不出一会,张起灵同样背着包下来了。   她望着他:“完了?”   他看着她:“你的呢?”   沉默寡言,但心思敏锐。   她笑着摇摇头不言语。   女人和男人并行走着,沿着孤山路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这样也好…… 嗯……你们别打我。 还有一章。就留给明天吧(但真的不是因为我故意卡着……我是一个没有存稿的人……主要我是那种没法忍着不发的人。 重新回头看第一章的情深不寿,会有很多bug(之后会重新回去修一遍 写文的过程就是这么不可控制。也多了预计中没有的人物,也有很多预计中没有的感情。 因为这篇是中短篇,我脑海中有很多他们的日常,可是为了不水文影响剧情的连贯一并没有插入主线中。 之后会有番外。但我想留着慢慢写。如果你们最想看谁,可以告诉我(对!为了骗评论我厚颜无耻! ☆、拾画叫画·终章   情字最苦,欲字最毒,义字最难。   ————————————————   吴邪为了拦住两人,一路追踪至北京。原本他不必担心一个生活能力九级残废的闷油瓶,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人精,当年独身一人就从霍家的地头北京逃出。现在追踪难度上了一个档次。   他打电话给小花,让他给安排一辆车,末了,他想了大半天,还是提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电话里小花奇了:“你追你的男人去,我跟着干啥?”   “你他娘的什么叫我的男人!”吴邪一听炸毛,口不择言直接喷出:“你难道不要去追你的女人?”   电话瞬间静了下来,就在吴邪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挂机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话筒里传来涩涩的询问。“去哪里?”   —————————————   之后闲话不表,吴邪事后对小花恨得直咬牙。他来了,但是没出面。一路上的跟踪交涉全部都是他吴邪一人出马,而小花躲在后头混在游人圈里,通过短信和电话联络。   他一路上看着结伴而行的男人和女人,这两人都是怪胎,在雪山中行进十分顺畅。他们走走停停,至黄昏时闷油瓶会在夕阳中对着雪山膜拜。他没下跪,只是虔诚而深沉地凝视着温暖与冰冷相接的世界尽头。女人不多言语,她偶尔也会看看雪景,但更多的时候是时不时取出她背包里的青花素纹妆盒安静温柔地抚摸着。   吴邪有次耐不住问了句那是什么。   女人没有抬头,她的脸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中,恰好的角度,她的眉毛吊住了太阳。   “我的亲人。”   白姨的妆盒,白勇的骨灰。   那一刻吴邪了悟,之前他絮絮叨叨对两人不停诉说着这人世间的美好,绝世美景,诱人美食,两人虽没显露出任何厌烦,但心中早就没有任何感觉。   之后,吴邪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是遭遇了雪崩又害上了雪盲,闷油瓶和入画回来救了他,把他拉回到那条被雪掩埋的缝隙里。他们点了篝火。张起灵问吴邪要了根烟,女人随后也要了根。两人一起着了火,吸起来。他们互相望了眼,交换下眼神,女人点点头。   她酝酿着措辞,“吴邪,你走的足够远了。”食指与中指夹着根烟,她贪恋地吸了一口,宛若人世间最后一口。   点点星火随着她的手移动,她的脸藏在火光不及的黑暗中,恍惚间戴上了一张面具,肃穆虔诚。   “我们会回答你的问题。所以,你问吧。”   吴邪承认,入画是他最看不懂的女人,她仿佛什么都知道,又都什么都不在意。就连她的回答解释在他看来,也是她偶尔无意的施舍。   闷油瓶从他的包裹里取出两只鬼玉玺,一只给了他,一只给了女人。女人伸手接过放进自己的包里,道了句谢。   “这东西用来干啥?”吴邪已无精力周旋,直奔主题。   异口同声:“开门。”   因缘种种,吴邪只记得个大概。他知道个什么鬼的最大的秘密的存在,也知晓了张起灵曾找过当时的老九门,希望借助他们力量帮助张家,共同承担义务,也知道了老九门中没有一个人履行诺言。   守护这个秘密,需要十年。在之前的诺言里,需要老九门中的人轮流接替去守护。   他们没有一个人去。   想来也是,十年光阴。谁愿意为了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的誓言去舍弃自己的父母妻女,荣华富贵。一诺千金,是个美好的笑话,尾生抱柱,也注定只是个传说中的爱情故事。   吴邪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指了指在一旁沉默浸在烟雾缭绕中的女人。   “她呢?”   冥冥之中的势再次运转,入画恍如隔世。   “白入画,黑背老六之孙。”   她弹了弹即将落在手指上的烟灰,淡淡道:“小三爷,知道这些就够了。”   “等等,还不够!”一定要弄个明白。   “我问你。”他直视张起灵,“按照承诺,九门到现在,应该是轮到谁?”   男人沉默,女人叹口气。何必知晓这些。   “你。”她指了指吴邪,他不忍做个恶人,那就她来吧。   “但你是不会进去的。今后的十年你会有大作为。剩下来的……”她望了望盯着篝火不出一言的男人。   “他进不得,他还有一定要他处理的事。你是老五,我是老六,也该是轮到我了。”她无所谓地笑笑。   吴邪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激怒了,眼角一瞥发现靠近缝隙口的那处有动静,心晓是谁,还骂了一句真能忍,龟孙子。急中生智。他问道:“小花呢?”   终于有人捅破了纸窗,敞开了入画的那个部分说亮话。   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   滴不尽的相思血泪抛红豆,忘不了的新愁与旧愁。戏文里都这么说的。   可哪有这么夸张。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吸一口烟,却发现早已烧到尾部,没了。   她承认有过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可等熬过了,也就那样。   张家起灵是个圣人。   她碰到他之前,是个孽障。起婆娑,炽艳火,自废堕,哪怕钻心剜骨,永葬荒墟,也要独吞絮果。   没人教她该如何。她以为这才是人生常态。人嘛,一生在世,无怪乎痴嗔怨恨苦。   可有的人什么都不说。就是和你结个伴。一路上没几句话,却是个佛。   他教人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该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她愚钝,只悟出了前四条,足够她守住十年。   她笑笑,张家看来是在青铜门里悟出了佛。   “好了,好了……” 她喃喃,她打量着吴邪,看着他温和内敛的脸。   “小三爷,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她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两个三角,组成个沙漏。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在这个里,”她划过第一个三角,“你,张起灵,王胖子”接着划过第二个,“你,解雨臣,霍秀秀。”   一个是生死弟兄,一个是两小无猜,她什么都插足不了,圈里圈外,都是个多余的人。   自嘲。能懂的都能懂,她不再说。   可终归有些不甘心,她抬头望着上方。   “情不知所起,半途而止。”合上眼睛,不让不知名的液体滚落。   “我没那福气。”心一横,她再度睁眼。“让他跟霍小姐在一起吧。”   吴邪还未来得及开口,张起灵便忽然伸手,在他的脖子后面反手一刀,吴邪一下子失去知觉,朦朦胧胧间他只看到静静燃烧的火光突然摇曳一下。   只能帮到你这了。小花。他想。   “有些话,我需要你亲自对我说。”   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人啊,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长白山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脸色泛着病态的白,可他的眼神执着却又把苍凉隐藏的深深好几许。   她缓缓笑道:“好久不见。”   转身夺过她的背包与鬼玉玺,夺路而逃。   耳后是你一招我一招的打斗,掺杂着男人的嘶吼。在她狂奔的路途中,迎面穿过的风擦拭掉她的眼泪,路过的人面鸟徐徐转过身来目送她的逃离。   可依旧无法阻拦他的声音。   “白入画!你给我站住!”   “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   说不清楚了。爷。   她来到青铜门前,把鬼玉玺按在纹路里,青铜门在她的面前缓缓打开。在她身后不知何时排列起了队伍整齐的阴兵,迎接着守门人的到来。   “你给我回来!”   她心知他是打不过张起灵的,张家起灵终究是放了水,一路打一路过来。   她转身,对着她的男人。张开嘴,没有出声。   三个字。   很简单。   很俗套。   也很动人。   她后退着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没入了黑暗。   在他声嘶力竭的喊叫中,青铜门终于缓缓合拢。看过了太多人事变迁的张家起灵望着门,说道:   “你若真的想要她,下个十年为何不一起进去?”   他怔住,停止了挣扎。   “她是最不像九门中的人。”张起灵叹口气。   哪怕知晓了最后的命运,也能坦然而无愧地走下去。   也是最狠的人。   白入画,你看吧。   情字最苦,欲字最毒,义字最难。   白姨平生一个情,错情。   解雨臣一生为俗世的欲所牵累,他的身前是家族朱门,一将功成,他的身后是血流成河,万骨荣枯。   白入画,巾帼风流,薄情重义。   看官,你可猜错了吧?   这出戏的结语可不是这样的。   一拍惊堂木,众人回了魂,竖起耳朵恭敬候着。   真情者,自成也。   真正的深情从来都是一种自我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为你化竭了疯狂入妆 倾余生成全个情深不寿。 ———《寸缕》河图 ------------------------------ 故事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 不想拖到明日。 今日一并发了。 ☆、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靡颓   青春期的男孩子整日脑海里想的东西比隔夜的臭水沟还要肮脏。   —————————————————   他刚刚在赌场输了钱,不多也不算少,可惜他身上钱输光了,还欠了点。新来的保镖恨他的女人看上了他的脸,故意卡着他不让他走。   在赌场等人来的时间里他点了根烟,地下赌场空气污浊,混杂着烟草味,酒精味,女人粗制的脂粉香水味,汗液酸臭的气味,人待久了头晕目眩,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其实不太想她来这种地方,或者说他不希望她看到这幅模样的他,颓靡懒散,双眼无神,唯有骰子在器皿中快速转动撞击的声响才能刺激到他。他不爱赌博,仅仅是沉迷其中。酒精试过,毒品不敢,可醉后他脑海中那些不敢肖想的东西会燃烧得更加旺盛,怎么也扑灭不了,他在烈火中自焚,化成骨灰,为他天理不容的罪孽而挫骨扬灰。   唯有赌博,他才能放空一切。骰子,纸牌,荷官,金钱,足够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挤不进去别的什么,比如女人。   当她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想象。   现在夜深了,她应该刚洗过澡,也许穿着睡裙。不过他打电话通知的急,她会直接套一件T恤,穿上七分的裤子,拖着一双夏日凉鞋,头发半湿地搭在头上。一步一步走下通往地下的楼梯,守在门口的护卫为她打开门,她手里拎着一个简易的编织袋,里面放着赎他回去的现金。   她会先在门口环顾四周,寻找他的身影。等她发现了,她好看的眉头会微蹙,脸上不会表露出什么,头次两次的时候她还会生气,久而久之她变得麻木,而他亦如此。   一阵洗澡过后沐浴液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摁掉了烟,睁眼看她。   她对着压着他的保镖赔笑,对着这儿的老板赔笑,唯独对着他半分好脸色都不施与。回过头领着他回家时,他反手给了压着他的保镖一拳,暴力,迅疾,伴随着咔擦的一声,兴许是眉骨断了。   老板眼皮没偏移一分,蘸了口唾沫数着钱,末了对着入画点点头,招呼另外一个打手护送着两人离开。   回家路上,知了病恹恹地乱叫,入画拎着空了的编织袋,顺带去便利店买了些日用品。走出来时看白勇站在路灯杆下盯着自己的影子徘徊,空荡荡的街道,没有人影,显得他分外孤寂,也颓丧的很。白晃晃的灯光扎人眼,她眯起眼,走上去:“想说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打人?”她问道。   “那个人在一旁使绊,还压着不让我走。原本我是不想让你来的……”他握紧了拳头,捏碎空气,孕育着发酵的愤怒,又及时扼杀在嗓子口,混着莫名的情绪吞咽下去。   入画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率先走开,白勇跟了上去。   夜风把她的话吹散,他零散地捕捉到一点。   “这种杂碎。”他没听错,他跟上紧了些,以便听得更清楚。   “下次拆了他肋骨。”眉眼捎着三分刺,她眼神清淡,却嫌弃的要命。   她停在了一家深夜烧烤摊铺前,望着油汪汪的烤肉眨眨眼,白勇上前趁机牵起她的手,拎过编织袋。   “回家我给你做。路上卖的不卫生。”他道。   目的达成,她点点头。“还要柴爿馄饨。”院子里堆着他平日捡回家的木柴,劈了烧火,早晨他给她包绉纱馄饨,皮薄而透,馅少而精。有时晚上她学累了,饿得想吃夜宵,他在家便会乖乖去做。   不出去乱混的日子里,他还是好的。   在馄饨蒸腾的热气中,她似梦似幻,他在浴室浇着淋头而下的冷水中,紧贴瓷砖颤抖,伴随着粗喘的呼吸,他抚摸着,战栗着,销魂着,罪恶着,最后,一并释放着。   仅是一眼他起身俯视看她时,透明纤细的锁骨下,欲绽不放的栀子花。 作者有话要说:  终究写这篇欠了些感觉。 番外第一弹 写番外的时候脑海中全程易燃易爆炸 ☆、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      新月饭店,若在不拍卖的时候,便是霍家二公子的场地。   底楼大厅移走拍卖时的护栏,搭了戏台,时不时请些当红的花旦和小生来唱戏。当堂鼓和梆子急惴惴地一并响起时,悬空的雕花灯笼被这喧闹的氛围给感染了,浮荡在空中,光线因轻慢的来回而浮动,忽明忽暗。   甭管你外界如何时代更迭,风起云涌,在内便是飞光也暂缓了匆匆,停下来劝进一杯酒。   霍二不喜北京人的粗糙,但那“五百年兴亡看饱,我且自在浇花遛鸟”的气韵他却完完整整从北京这继承了下来。他翘着二郎腿,细眯着眼,双手随着戏文轻轻打着拍子。   他爱看戏,也只有在这,美人是美人。   他的审美偏于古人,且认为美人在骨不在皮。可人的眉骨生的就是那样,死气沉沉病恹恹的,在最应该上扬处偏偏拐了个弯,垂下了,失了韵。   他侧过头,对着一同来听戏的解家当家细语:“花儿爷,你看这青衣如何?”   解雨臣一直闭目养神,这时才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唱的还不赖,可惜吊眉不够,塌了下来。”   霍二点点头,他想的亦如此。   吊眉是个苦差事,轻则头皮发麻,重则头晕目眩。现在的人,早没了民国时大家的狠劲,一个个偷自松了勒网,图个舒服,却全部软绵绵地塌了下来。   他叹气,心里惋惜。这时旁儿的花儿爷错过头和他身边的女人窃窃私语,没有掌握住音量,被他无心听了过去。   “你觉这出戏如何?”男人问。   女人:“平平。”   “怎样的平平?”   此时刚好高-潮叠至,他无心听下去,只听女人轻声道:   “俗套而已。”   妙哉。他感叹。   《白蛇传》中的《祭塔》一折,母子相见,素贞出现,哭诉往事。   “你的父许香愿娘受折磨。   恨法海不愿娘姻缘成就,   听法海言和语中了计谋。”   女人直摇头,“杭州雷峰塔我去过几次,每次只觉可怖。世人都叹白蛇情坚,可曾想这不过是俗世中一出平常戏码。”   “不二之心……”女人冷笑,“在情爱中最虚伪。”   男人反问:“你又如何?”   女人望着戏台上拦袖哭泣的女子,晦涩不明,仍轻声细语:“不二之臣。”   他平白看了出好戏,这下曲终落幕,鼓点响起,来回晃动的雕花灯笼刚好交织到此处,明暗之间,他看了女人一眼。   婀娜的身段,上扬的眉,凉薄的唇,情之所至,似飞鸿踏雪泥。   ——————————————   从打听中霍二问出那是花儿爷身边的女人,名叫入画。不知姓,只晓名。常挑花儿爷唱戏的刺,可惜是外行的见解,看个热闹。   听说在她眼里,戏大多乏善可陈,迂腐刻板的要命。明清的才子佳人,落到她手里,批判的只剩下陈朽与落后。   唯一她点过头的戏曲是《孽海记》中的《思凡》。   霍二脑海中只记她一颦一笑间摇曳了星云,钟爱《思凡》的女子,他便给她画了座庙,想着她在庙里吃斋念佛却九转回肠,思着人间情爱,念着如意郎君,只想下山夜奔,寻一个少哥哥。   任凭他打,他骂,他说,他笑,只求快活煞了她。   他生生笑出了声,而后打住。他盯着自己如玉的手,跟在花儿爷身边的女人,恐怕左盘算右盘算,九曲回肠勾勾绕绕。   这不,勾勾绕绕地吞了他西安的盘口。   好个不二之臣。   得不到的,他不会骚动。只会让旁人也得不到。同样他也在赌,赌她的命,赌花儿爷的决心,他不惜做个恶人,只为亲自为他的人儿验明一个她亲口说的道理。   你们的情也不过是俗世中的一出平常戏码。嚼烂吞多庸俗。   她身死,他收心。   她命活,她好运。   可之后她若继续死心塌地,她就是她自己所厌弃的俗世女子,他便当她死了。   若她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便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不二之臣。   他把玩着玲珑杯,骨瓷间茶叶沉浮旋转,他嗅,香气沁人心脾。   他在等待。   月寒日暖煎熬人寿与未知结果的等待相比不过尔尔,可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艳过酉时日落的唇。   正值庵中一切优婆塞优婆夷等,均有事他往。色空小尼姑逃出了尼姑庵,逃下了山,私奔他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一个人内心戏不能太丰富。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   四合院中的那棵老洋槐生得愈发好了,郁郁葱葱,青藤常伴。他躺在树下的躺椅上,从一场恍如隔世的梦中醒来。   时光拔足逝,又恍若静止。   树枝头她系下的西风铃如他小崽目前的门牙,缺了个口,漏着风。每当西风起,叶摇铃晃,一声声残缺不齐的叫唤,又硬生生被他全数吞下。本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在他心头引山洪。   最情多,也寂寞。   头个十年,人人都说痴磨如他,退却窗外一切纵情声色,世间风月落定在他眸中,是寂寥,也是思念。   午夜梦醒时分,床畔空荡,冷彻肌骨。他披了件衣,无神盯着窗外的西风铃。   她似从来没有来过一番,不留半寸照片,也无半分气息留存。空空而来,又空空而去。唯有随风化梦的声响提醒他以往总总,床笫温存,阴谋诡谲,并非泡影,是真实。   他念极了她的眉眼,他为她画眉,他挑着眉笔,温热的气息喘在她鼻尖,她被逗得有些痒,又屏气不敢出声。眼眸晶晶亮亮,她抿嘴偷笑,伸手拦住他的胳膊肘,化为一个拥揽,她缠着他的腰,还没开口,就成了一条阴冷的蛇钻入他的衣袖。   也好,至少见到了她。   之前的梦,旖旎之极。   她身着嫁衣,嫁到解家时,一席的高朋满座,他持着酒杯来来往往来回呼喝。寻着空档,他拦住她的去路,隔着丝绣在她唇上轻啄。   被狐朋狗友推着入了洞房,他竟有些忐忑。他哼着小曲,本想安抚她,不料情难自禁溜出个“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他哑然,却笑得温和。   挑起长钩掀开她的喜帕,她低垂头不出声。他递过交杯酒,她扭扭捏捏地接过,双手交缠,垂首间她的发丝落入酒中。   漂了酒香,撩出后垂在耳鬓。他贴在耳鬓出,舔舐厮磨,入口的酒,燃嗓口。   抱着她褪了衣裳,贴合在一起,他剖出心头火,把她的石头心和时光永久温热,求个长相守。   醒来时,他怔然。梦中一切真实如斯,醒来却似梦似幻。真想钻回时光的隧道,他入了梦境,永不清醒。   倘若人生削减缩短分为两刻,也不过睡后复醒再苦中作乐。   如此,他渴望长眠。   往复春秋挥别多重白鬓,十年他孤身蹚渡岁月长河。   怪哉,怪哉。他不怨她,也不恨她,只是想她。   她赠他祝语“娇妻佳婿配良缘”,可曾想过,娇妻是她,良缘也是她,她轻易割舍,他求而不得。   后个十年,他长情,滥情。   渐渐记不起她什么模样,只依稀记得眉眼英气,且能入画。   遗忘是造物仁慈。   他于天地间独享无边山河,也享一呼百应,高朋满座,最后妥协于世间,在第三个十年的开头,成了亲。   成亲的当晚,宛如之前他千百万次的梦境上演,只是换了个人。   两盏交杯酒,第一盏他佯装失手,全数倾倒在地。   他心中低喃:“别了。”   回过头对着举杯的秀秀,温和笑笑,不交杯,仍一饮而尽。   世人皆过客,岂分你对饮我独酌。   祭你一杯酒,且散了吧。   她蜷缩在门后,若有感应。   她不老不死,宛若初生,日复一日的苦行消磨她的记忆,她早已忘了种种过往,却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抱紧膝盖,她埋首。   也念叨。   “我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她与他之间, 入门前,他赐她梦境 入门后,她赐他梦境 最后双双散了 人生最后,记住我爱我,就好。 可附加配乐少年霜的 我有我爱我 ☆、愿我百岁无忧也愿我徒有泪流(1)   《般若经》中,十地菩萨已臻至第十地,修行功满,唯务化利众生,大慈如云,普能阴覆,虽施作利润,而本寂不动。其过程有三大阿僧只劫之长。   女人听的时候留意到“三大阿僧只劫”这几个字,她不懂佛法,在火篝旁烤鱼时问男人这“三大阿僧只劫”是什么意思。   他们近日居住在丛林中,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入夜蚊虫叮咬,白昼骄阳烤炙,渴时饮溪水,饿时捕流鱼,好不落魄。   女人并无怨言,她盯着火焰上的鲫鱼,在漫火细烤下熬出油脂,“吱嘎吱嘎”冒油泡,转眼又炸裂开,迸发出一阵鱼香。   她细细烤着鱼,看鱼表下的皮肤蜷缩,伸展,变为酥酥的微焦。   “众生从当前这一世到达涅盘彼岸需要的时长。”   难为男人一下子吐出这么长的句子。   她把鱼翻个身,去炙烤另一面,脑子随之翻转,下意识追问。“很长吗?”   “嗯。”   “不止一世?”她继续问。   “不止。”   “多少世?”   “不知。”?   他们两人本非有缘人,只不过被牵扯着相遇,日常的相处从尴尬的静寂久而久之变成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她聊聊她没有入局前的生活,他偶尔提及他模糊不清的过去。   她和他姑且都算是不错的听众。   其实凡世间的女人前半段的生活当真乏善可陈,无任何惊险与阅历。她说她从小成绩就好,那时候每次回家白勇一张不及格的卷子,而她总是高分。脑子灵光也许是天生遗传,可兄妹相差太多让他们的老师也捉摸不透。还偶尔聊她尘封在玫瑰色回忆中的时光。   她笑着谈起她专业中遇到的各种琐事,也说曾向往研发最新的科技。而这些,她从到解家后,竟再未谈及。   她叹气。“一切都太快。而这些在遇倒斗之后却失了意义。我很多时候不知那些奇淫巧术该如何解释。”   “从前我不信神,但我却相信有凌驾于人类的力量存在。”她摇摇脑袋。   “后来我把它认作是命。”   她手中的鱼香气四溢,她撒上些盐巴,白色的细小颗粒附着在焦黑的鱼肉表面,转而融化,渗进肉质紧实的肌理之中。   她把烤好的鱼递给男人,道:“菩萨是不是在向佛抱怨过程太长?”   长吗?男人记不太清。   零星稀薄的记忆中,寺庙中老喇嘛念诵的经文令初来的小喇嘛昏昏欲睡,他清醒着。   经堂前的油灯将近熄灭,灯火闪烁,明灭昏暗之间,他盘腿而坐,唇一张一合,一同念着。   佛说:那些以形色见我,以声音闻我的人,他们具有邪见。   可世人谁无邪见?人于世间,他人以形色识你,以声音闻你,鉴与他人之别,可终止于皮相,而皮相即为邪见否?   一粒火星从篝火中跃出,迸裂到他的脚前,将脚旁的枯草燃灭,随后消失。火星却迸进他的脑中。   他开口:“佛说,从他受菩萨戒开始直至十地菩萨最后一刻之间的时长,甚至比火星从火中迸溅至熄灭的时长还短。”   一长一短,亦长亦短。   “怕是佛欺诈人间。”她突然开口,毫无大不敬之自知之明。   一瞬间他感到他手中的鱼跳动一下,之后发觉是手腕处的脉动。   老喇嘛与世无争,顶礼膜拜之间匍匐在地亲吻着泥土。泥土的芳香混杂砂砾,土块,人类的汗水眼泪尿液,七情六欲痴嗔爱恨,虔诚的香灰,涅盘的余火。   “一切诸佛尽三阿僧只劫修菩萨行,尽具足五法分--身、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尽度无数阿僧只众生入于泥洹。”   喇嘛呢喃。而这鱼,前不久搁浅在雨季过后的泥淖中,挣扎跳跃,直至精疲力竭,之后恰巧被拾了过来,成了他人腹中餐。   所谓泥洹者,大水灭尽三千世界一切烦恼火后水亦退尽为泥洹。   他已是泥洹,而她是搁浅在泥洹之中的涸辙之鲋。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爱小哥。 部分借鉴于宗萨钦哲仁波切在伯克利的演讲,没有来生的佛教存在吗? 应该分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时间之长短。 第二个部分是转世与死亡 第三个部分是世俗谛 此为(1) 这一章想要表达意思是对于外人而言张家的守护也许就是三大阿僧只劫之长,漫长而无边际。 之前有谬传那是70亿年..... 不过对于张家人来说由于记忆的缺失,一世一世的叠加反而于他们而言是火星从诞生到覆灭的时长那般短暂 而覆灭之后的火星就归于死亡 死亡又是无常的终极课题。 张家是泥洹,三千世界与世界末日的尽头。 此处我不得不怀疑fz中最后圣杯流出的黑泥是不是也来源于印度佛法。 ------------------------------ 给之前捉了几虫,我就是个手癌晚期加粗汉子属性,经常被人嫌弃说要给我买手癌霜。 就比如裘德考打成裘考德,嗯。黑背老六打成黑白老刘。 顺便也把一些屏蔽掉的字眼加间隔符(晋江的屏蔽一向很迷) 这章之后会替换成目测最后一个番外。 愿我百岁无忧也愿我徒有泪流 可能会拖的有点长,感觉这个故事我目前还没有找到感觉,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寻找。 会脱离入画主线和感情线,讲述一个关于小哥身上佛性的故事。 大概又会是一个重新的塑造了。笑。 藏海花中喇嘛,以及小哥戳我心脏。 还有鬼吹灯原着精绝古城中塑造的西藏真的是让人魂牵梦绕。 当然作者本人是个懒人死肥宅,经常搜集各种资料看一些乱七杂八的东西度日,嗯,意淫中我已经环游全世界了。 要说番外其实我写的都不满意,白勇篇原本计划描述极具冲突的情感,不知为何落笔就成了温馨的基调。 而霍二篇目,脑海中我全部想着是我童年时一部少女漫的配角,茶朔洵(暴露年龄系列),可惜没有半分神*韵 主要还是自己能力不足吧。 本文的花爷也许是最不得人心的一个角色了(笑 (但我发誓我看盗笔时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小哥好帅——瞎子好帅——花爷好帅!——最后稳定花爷 所以小花才是我盗笔大本命(傲娇脸) 怎么说呢,我喜爱人物的一个原则就是 我喜欢内心强大的人物,沉迷于他们在原着中残留的空白以及他们的挣扎。 但挣扎绝不会围绕于情感,反而会脱离情感牵扯到更多的东西。 本文的小花,他是我除了入画以外最心疼的人物。也是我盗墓原着中最心疼的人物。 我其实不太认同三叔透露出的部分设定。因为在我的观念中小花还是以家族为重,他是一个过早成熟的人,会做出很多不明智但最后仍会牺牲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留给他任性的余地很小,很小。 因此,他与入画也就只能这样。 我从来都不认同有情饮水饱,生而为人,必然会有更多的责任,为生存,为信仰,为意义。 爱情只不过是其中一物而已。 这么想的话,也许就不那么难过了(强行洗白全程玻璃渣的制造者的自己! 另外看到有妹子给我砸地*雷和鱼*雷,今日刚刚冲动消费买了贼贵的正版书的我正在默默流泪,默默吃土。 不过你们也可能注意到我的状态—未签约 也罢,我也曾争取过。不过也好,我是一个写文很随性的人,否则也不会一开头就放了番外(目前锁起来,准备大修) 没了束缚以后随意放飞自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砸鱼*雷的妹子跟我是现实中的好友,是她的一路督促才有这个故事的成形。 她特别傲娇地说:我就是希望看到你的入画有排名(冷漠,土豪有钱。 虽然当时我开玩笑说不如你给我支付宝转账100也不要给辣鸡晋江砸钱 后来看到地*雷我真的非常开森,有一种自己被认可的感觉嘤嘤哭泣。 所以以后妹子们如果要表达深深的爱意,一两颗地*雷就够了,像我的好友那种一上来一颗鱼*雷,倒还不如真的把钱省下来= =(我怕她打我) 接下来我想写的故事如果有人想追(会很漫长) 大概就是一个荷尔蒙炸裂的故事。 《鲜花圣母》中有这样对爱情的描写。 相爱,就像两个年轻的拳击手在分手之前互相击打(而不是共同奋斗),彼此撕破对方的衬衣,而,当他们全身赤*裸时,惊诧自己是那么的美,相信是在一面镜子中看到了自己,一瞬间里竟张口结舌,摇晃着——因被揪住而狂怒——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彼此微微一笑,那是一种湿漉漉的微笑。 想写这样的爱情。 而这次的算是一向粗糙暴力的我难得细腻的爱情(也许你们并不这样认为= = 以上,爱你们。 ☆、愿我百岁无忧也愿我徒有泪流(2)   涸辙之鲋喘息挣扎,鱼尾有气无力拍打身下的水洼,溅起的飞珠落在鱼鳞上,顺着鱼鳞与鱼鳞间的空隙滑落,渗透进其中,滋润片刻又瞬间蒸发殆尽。   它即将迎来死亡。   从它生至它死,于这三千世界不过是短短一瞬,而于它自身而言却是三大阿僧只劫之长。   想来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许是造物心生不忍的仁慈。   可死后又会如何?   死是什么?死是生命的尽头还是另一世的开端?   奈何桥旁的孟婆摇着铜锅内的大勺,递给来来往往的鬼魂幽灵一碗汤,偶有挂念前世的鬼魂期期艾艾,踌躇在桥畔徘徊不走,多数魂灵来了一伸手,一昂头,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毫无牵挂地渡桥而过,走下去。   想来也是,若人的前世今生全部记得,那该是如此漫长,漫长至世世代代成了脖子上的白绫,扯着人无法呼吸。   张家已成历史的标注,他们的存在也许就是三大阿僧只劫之长,漫长而无边际,直至世界尽头,历史覆亡。   是自救也是他救,是仁慈也是惩戒,是无常也是有常。   遗忘是造物仁慈,也是人工巧作。   他们出现,抹除偏差,一忘皆空的是历史也是自身。   大水灭尽三千世界一切烦恼火后水亦退尽为泥洹,从此无爱无欲,无嗔无恨,他们是泥洹的制造者,亦泥洹本身,三千世界与世界末日的尽头,是张家。   因此,转世与死亡亦如何?   张家起灵便是终极。   佛从未说过存在一个需要舍弃轮回的涅盘,没有轮回,这本身便是涅盘。   涅盘,一切变现不为烦恼,皆合涅盘清净妙德。   无为,自在,不生不灭。   陪他最久的老喇嘛终有一日圆寂了。他不争不恼,死后归于上天。   临终前他接近失明的一双浑白眼珠盯着他,不言不语。   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他哆嗦着手递给他平日从不离手的佛珠。   “尊巴碌哇叟。”   他站在天葬台对头的山头,从身后拉扯出遮天蔽地的五彩经幡,密密麻麻的藏文字母与栩栩如生的鸟兽图案包裹着他。藏民生活艰苦,因此格外注重祭神祈福。   求福运隆昌,消灾灭殃。   他无灾无殃,无福可求。在五彩的缤纷面前他是空气的透明。   对头缓缓聚合起一堆秃鹫,翱翔着缓缓下落。他眼力极佳,影影绰绰也看得分明。   撕扯下的肉,淌下的血。   藏文“尊巴碌哇叟”,“尊巴”是谎言,“碌哇”是虚妄有欺。那是世俗谛。   佛讲究颂聚,双运,又名曰:因缘。   更注重的是智慧与方便的双运、世俗谛与胜义谛的融合。   在鲜血淋漓的死亡面前,什么都是真实。   女人轻声问他:“你嗑过药没?”   他摇头又点头。   他身上的种种不可信,宛如人嗑药后的幻觉,梦幻,非真。   老喇嘛神智濒于溃败前夕,风雨聚散。   “在究竟层面上,既然你说你在受苦,而且我猜你是在受苦,而且看起来你是想从痛苦中解脱,并且你问我该怎么做,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告诉你:你应该要了解实相。”   喇嘛笑得诡异。   他们面对面打坐,互相直视着对方。   “即使我这样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有个真实存在的实相。由于你看起来像个傻瓜。”他拨过一颗佛珠,“抱歉。”然后继续念:   “所以我意识到,我必须使用世俗谛和胜义谛这样的类别来谈论。由于你是个傻瓜并且我同情你,因此有一种东西称为世俗谛,它是虚假的、不究竟、非真实、非绝对、有过患的。”   “可是这有意义吗?”   他神色平淡,静如死水。   喇嘛上前弯腰,用另一手的佛经敲打他的额头,轻轻的,温柔的,沉重的,仓促的,书页的清香与香灰的沐浴。   “我想说的是,你是胜义。”   “你本身即是实相。”   喇嘛起身离开,留他一人独自打坐,面对着祥和且邪佞的佛。   他是泥洹,是涅盘,是胜义,是佛。   佛破他生。   他走出庙宇,褪下袈-裟。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喇嘛的话来自准波·德千·喜饶·沃瑟(1518-1584),吉美林巴的上师。 至此张起灵的番外完结。 他在我心中太过完美,因此不忍亵渎。 百岁无忧是张家起灵,可依旧徒有泪流。 因为慈悲。 不忍心怨,只愿。 说来奇怪,吴邪与小哥给我的感觉,均是具有大悲悯的人。 可能我很奇怪吧(笑。 ☆、情深不寿   吴邪日记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仅仅不做错事是不够的,有的人就利用这种空白来作借口。”   好吧,我承认以上这番话不是我说的。我也说不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昨日在整理入画的遗物时,发现了她摊开放在抽屉里的《没有女人的男人们》(这书名怎么这么怪),以上这番话下面有着深深的指甲划痕。相较于平坦的纸面,它是深刻的,而对于白净的颜色,它又是不起眼的。   我点了支烟,目光涣散。白色的固体小颗粒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像移动的病原体,引起伤筋动骨的无奈。   还要说到小花。   我不知道他心里更重要的女人是入画还是秀秀。我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是喜欢小花的,一个喜欢得隐忍,一个喜欢得模糊。秀秀和小花是一块长大的,对彼此的熟悉得不能更熟,那种男女之情恐怕变成了更深的感情。他们之间是羁绊,无法分离。   而入画,我几乎能肯定小花对她是正常的男人对女人的需求。在巴乃的营地中,湖的另一畔是裘德考的人手,他们藏得也不够深,就在那林子里。我擦!他们是怎么做得起来的,小花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想不到实质是个斯文败类,野战这种事情我也只敢想想。不过我还是佯装不知情,第二天偷偷观察他们两个,似乎没什么异样。我一度想,小花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总会有点需求。尽管貌似秀秀更能激起那方面的欲望吧?入画算是她祖母的翻版。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入画的。   入画性子较凉薄,且格格不入。这时候,又不得不提到她哥哥白勇。白勇对这个世界的绝望颓丧的。我一度以为他不待见入画,他对入画的感情,或者看她的眼神,有时温柔如水,有时又充斥着难以名述的晦涩。爱时爱惨,恨时讥诮。   一家人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皮凉薄。   可最后,他恨的人只有他自己。恨自己的懦弱。   他曾经跟我说什么他也从未把入画当作亲妹妹。我草草,更混乱了。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竟能亲自目睹德国骨科。不过直到白勇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不是亲兄妹。   因为情深了,血缘也就淡了。   听闻那雪夜入画哭得和泪人一般,还流了产,身子落下了不能受寒着凉的毛病。之后她变得沉默寡言,且刻意苦行。我知道她在赎罪。   她为自己前不久毁诺白姨护她哥一生平安赎罪,也为白家和黑背老六的绝种而赎罪。   入画的确是掩藏得够深的。她对死亡有着本能的麻木。能无动于衷地看着由于她的明知不说而导致巴乃探险的几近全军覆没。所以当她去医院看小花时,吃了闭门羹。她穿着那身暗红色毛衣,无神地靠在医院的墙壁上听着里面小花关于她的恶毒诅咒。   黄蜂尾后针,   最毒妇人心。   小花恨她的哪里是恶毒,不过是冷心绝情。   于情种而言,女人投入他人怀抱,哪是能笑语盈盈接受了过去的?   更何况,他是解家的当家,是霸气的罗刹。   “我能怎么办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运转的。”她侧过头,“吴邪”,顿了顿后道:“其实不是我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而是我没有做正确的事情,所以才出现了重大问题。”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黑背老六和白姨两个人的灵魂在入画身上结合。   之后的一年她没了消息,任凭得知霍二死讯后的小花翻天覆地也找不出她的一根发丝。   她把她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我知道入画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为情所困。一年后她与闷油瓶突然出现,她来找我,也许我是唯一没有对她表示强烈厌恶的人吧?她过来卖了一些首饰,包括她奶奶留给她的,小花下斗后送给她的。我当时一下子无法筹到那么多现金,她笑着说没事,送给我好了。我说我又不是女的,我怎么用得上。她说,那就扔掉。于是随手扔出一件,那上好的翡翠镯子就这样滚进了下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西安将军墓小花下斗拼命拿回来的最为贵重的物什。   后来我从手提包里整理出袅晴丝。   曾从爷爷的笔记那看到过,解家祖母一坠袅晴丝。   我明白,小花原来心里真正爱的是入画。   说实话,作为男人,我觉得入画这样子的女人带回家是种累赘,太精明太强势如白姨,连黑背老六都降不住。但我不能有失公允地说,白姨是老九门中看得最透彻的,入画也是。   之后,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入画进了青铜门。至少她身上流着老九门的血,也有着资格。她代替了我和小哥,进去了。那次小花像疯了般去死命试图撬开那扇门。谁也明白按照顺序,秀秀是不会去的,那么只余下小花。小花只有两条选择,一他不去,那么入画将在里面再待个十年,二,他去,那么入画一出来,他就进去。两人是二十年内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明白他们的感情是否经得住二十年的冲刷,那时小花将近半百,入画四十开外,难怪入画说,让他和霍小姐在一起吧。   我似乎预料到了结局,恐怕入画得一辈子在青铜门内了。“情深不寿”,入画说过。然后,到底谁情深不寿,我直到最后才明白,入画爱一个人会选择成全,简直情深到长生不老了。   过去百年之后,入画出来了,恐怕她只能见到小花和秀秀的孩子了。   原来,最爱入画的,果真应了白勇,只有他一人。   白家的人一辈子为情所困。果真如此。   ----------------------------   十年之后   吴邪日记   闷油瓶终于结束了事情,他最后从青铜门那回来,之后定居在杭州。   他只淡淡道。   “她不愿出来。”   -----------------------------   二十年之后   吴邪日记   哈哈,今天是小花和秀秀孩子的满月酒。这小丫头把我送的红包一手抢去,那身手敏捷的呢!   ——————————————-   二十一年后的某一天   今日再次翻了翻入画留下的书,恍然发现另外一句。   “我已经四十七了。假如六十死掉,往下还必须活十三年。太长了!那十三年该怎么熬过呢。”   该怎么熬过呢?   怎么   熬过   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他人眼中他人的一生。 至此结束。 撒花。 (看到一个坑成为一棵小树苗真开森 感谢一路陪我走来的小天使们。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亲爱的四眼同学。 没有你的督促这篇文是不会成形的。 14年番外成形,15年楔子成形,16年准备高考空了一年,17年我算是扑哧扑哧填坑了。 楼下的别提醒了我三年(哼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